《玉碎》的发行之路并不顺利，除了文艺片这个不太招票房的电影类型以外，还有靳舒阳这个不稳定因素。
虽然他已经和原公司顺利解约，可原公司在各种场合，都给靳舒阳钉子碰，摆明了要打压他。况且靳舒阳没有了公司的资源，粉丝掉得厉害，甚至一次热搜都没上过。
大部分发行公司审时度势，就算有想帮一把的，也都不敢冒险。
这些天，荀岩天天早出晚归跑发行，拍电影都没有这么累。
靳舒阳看他这样子，觉得挺对不起他。
“要不，你把我换了，重拍吧？现在发不出去，总不能这样僵着。”靳舒阳和荀岩撸串儿时，无奈地笑了笑。
荀岩一口烤牛肉一口冰啤酒，口腔被肉塞满，一面嚼一面说，声音囫囵：
“滚犊子！你就是最适合的，换了你还能是《玉碎》？那还拍个锤子！”
靳舒阳低头，嗤笑一声：
“行！你牛皮！”
啤酒瓶“砰”地碰上，干杯！
鉴于荀岩头铁，靳舒阳也加入了跑发行的队伍。他在娱乐圈混了这几年，也认识不少发行方，虽然他现在人气大不如前，别人未必买账。
可发不发行是人家的事，肯不肯毛遂自荐，就是自己的事了。
与此同时，荀岩还申请了劳伦斯国际电影节的奖项，也不指望拿奖，只希望能进决赛，或许能找到愿意接手的发行方。
而昆剧院这边，已经进入了首演倒计时。
这次的戏票出乎意料，在一开票的时候就销售一空。为了观影体验，这次也不会卖加座，而是采用了一种创新的售票方式。
这是秦砚提出来的。
鹤行基金前阵子投资了一家科技公司，做VR的，当时秦砚看资料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VR昆曲。
卖直播票，也有直播票和VR眼镜的套餐。
提出这个概念时，昆剧院大部分的人不大懂，尤其是老一辈的。
秦砚耐心解释：
“VR直播和普通直播其实是一样的，只是运用了更先进的技术，带上VR眼镜，就有身临其境的效果，像在现场看一样。”
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也跟来了，当场就让众人体验了一把。
宁艳直呼“好家伙”：
“我之前玩儿过VR游戏，没想到VR还能用到直播上！这比看电脑屏幕给力多了！”
年轻的创始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普通的羽绒服，是典型的理工女生打扮，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霸道总裁。
他笑了笑：
“如果把昆剧院现有的音响设备更新，效果会更好。”
他看向秦砚：
“费用不会太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秦砚：“大家觉得呢？”
俞院长：“你们年轻人太会玩儿了，我听你们的！”
郗青：“不如就尝试一下吧？我有预感，这会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决定！”
李珩：“没这么夸张吧？不过我赞成！”
许绍：“附议！”
宁艳：“加一！”
……
最终，大家商量决定，直播票只卖现场票的三分之一。科技公司那边也给了VR眼镜不小的折扣。
后来，听那理工男总裁说，这次直播为他打开了知名度，现在他的公司已经准备在科创板上市了。
首演当天，所有演职人员一大早就去准备了，连秦砚、俞桑也请了假去帮忙，除了靳舒阳。
郗青走台下来，见俞桑站在后台角落，握着手机，一脸焦急。
郗青：“桑桑？怎么了？小太阳回不来吗？”
俞桑的眉头拧成麻花：
“可能真回不来了……”
前几天，劳伦斯电影节组委会通知《玉碎》剧组，入围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奖、最佳摄影奖。
荀岩与靳舒阳看到邮件时，整个人都惊了。
别是骗子吧……
二人一个回邮件，一个打电话，反复确认了好多次，直到组委会的工作人员都不耐烦到想骂人了，他们才终于接受《玉碎》提名这么多奖项的设定。
然而，颁奖礼的时间却和《锁寒烟》首演的时间撞车了。
虽然今年劳伦斯电影节是在中国举办，然而隔着一小时的飞机，还真不一定能赶上。
郗青拍拍俞桑的肩：
“没事的，《锁寒烟》又不是只演一次，以后肯定是打磨得越来越好的！倒时候小太阳再来看，也不错呀！再说了……”
她冲俞桑轩眉：
“说不定人家给你拿个最佳新人回来呢？我最近刷娱乐新闻，都说小太阳是热门人选呢！”
“他可拉到吧！”俞桑呵呵，“他就是去凑个热闹！一起提名的虽然叫新人，可都是童星之类的老戏骨了，他？他自己都知道是个陪跑的！可荀岩说了，这次露脸的机会不容易，他已经沉寂太久，为了他自己，也为了《玉碎》，他必须到场！”
说完，俞桑耸耸肩，一脸无奈。
她怎么觉得，他比当顶流的时候还忙呢？
郗青笑起来，还要说话，那边俞院长已经在喊人。
“我先去了啊。”
俞桑点头，一边推她：
“快去吧！他来不来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今天演出顺利！加油！”
说完，给了郗青一个大大的熊抱：
“去吧！”
春夜，暖风吹过C市的每一个角落，昆剧院的灯光渐渐亮起，大幕拉开。
最先出场的是郗青。
她足尖翻动，行至舞台中央，板鼓一敲，一个绝美的亮相。
台下坐满了观众，黑压压的一片，安静又认真。没有过去的聊天声、嗑瓜子的声音、小孩子的喧闹……
只是安安静静的，认认真真的，欣赏一种叫昆曲的古来艺术。
它诞生于几百年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大众面前，身姿婀娜，行腔清雅。……
这是郗青第二次看见这样的画面。
第一次，是《南柯记》，昆曲的告别。
这一次，是《锁寒烟》，昆曲的重生。
她知道，从现在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昆曲，不再是被束之高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是可知、可感，是人们身边的一缕清风，一滴雨水，一句动人的情话……
一个忘不掉的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