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阿姨眼里,我和梁吟如果吵架,一定是梁吟错;我如果不理梁吟,一定是因为梁吟不够热情;甚至,梁阿姨还说,我如果不结婚,梁吟就不许谈恋爱,要一直给我当备胎……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了。”
秦砚无奈地摇摇头。
可悲又可笑。
郗青都听懵了。
梁吟的妈妈到底是什么逻辑?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以身相许那一套?
郗青一脸迷惑地看着秦砚:
“那……梁吟应该很讨厌你吧?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总是粘着你?!
郗青没说完。
这本就是个乌龙事件,搞得跟她有多吃醋似的!
秦砚看她这样子,有点憋笑。
他轻敲了一下郗青的脑门:
“这醋也吃?”
男人倾身,把郗青圈在沙发一角,目光一点点升温。
郗青被他盯得心跳加速,只舔了舔干燥的唇。
这样的沉默太暧昧了,暖黄的灯光,四目相对的人,呼吸扫过,擦枪走火是一瞬间的事。
可他们昨天晚上才……
郗青只得一秒一秒数着,祈祷他快点说话。
偏偏秦砚不遂她愿,眼含桃花地看着女人,却又不进行下一步行动,直教人心里又慌又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见把郗青折磨够了,他才开口:
“我们都负距离接触了,还有比你更黏人的?”
郗青一怔,脸唰一下红了。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了,秦砚也不是第一次说骚话,可骤然听到的时候,郗青还是会本能地紧张。
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戏台上只要撩人的念白,女主角都会以袖掩面,渐渐地,也折射到了郗青的生活中。
郗青有点不服气,哼了一声,一把推开秦砚,小嘴要噘到天上去:
“人家跟你好好说话,你怎么总不老实!满脑子都是些……都是些……”
“是什么?”秦砚噙着一抹笑。
郗青又哼一声。
秦砚:“也不过是些戏文嘛。比如: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
“你闭嘴!”郗青去捂他的嘴,有点儿恼,“是不是想岔开话题?快说,梁吟为什么黏着你?”
其实郗青也不过是被他撩得恼羞成怒了,随口一问。至于梁吟的迷惑行为,她仅限于好奇,但并不是很在乎。
秦砚咯咯笑:
“你问她去呗,我怎么知道?”
正要捶他,郗青的手机叫了一声,一条陌生短信。
【我是梁吟,明天下午suger咖啡见一面吧。】
秦砚搭了一眼:
“喏,正好你可以问了。至于现在……”
秦砚忽然一扑,把郗青压在沙发上:
“沙发还没试过。”
郗青瞪着他,拱起膝盖,戳了一下男人的大腿:
“谁怕谁?”
话音未落,秦砚忽然放开她,起身走开。
郗青:“……”
什么鬼?
撩完就跑?
秦砚转身:“想什么呢?洗澡先!”他朝郗青摊开手。
郗青噗嗤一笑,噔噔噔跟上去,握住他的手掌:
“哦。”
一夜激浪翻涌,潮起潮落。
次日下午,郗青按时赴约。
梁吟提前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托腮望着窗外。
她眼神有些空洞,又带了点无可奈何的惆怅,完全不想前些天郗青所见的那种咋呼蛮横的样子。
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五、六个喝光的咖啡杯,店员们时不时投去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
“从早上就来了,一直喝,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可能是在等男朋友?一直不来?”
“嗯嗯,看着就像失恋的样子。”
……
郗青推开玻璃门,门框上的风铃叮叮作响。
店员们看过来,正要问她喝什么,只见郗青径直走向梁吟,从容坐下。
店员们:“……”
懂了!是等女朋友!
郗青要了一杯伯爵红茶,梁吟全程没有看她。
等红茶上来了,梁吟的目光才转回来,喝了一口所剩无几的咖啡:
“你都听到了吧?”
郗青一愣,反应了一阵,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无意中听到她讲电话的事。
“不好意思啊,”郗青笑笑,“我不是故意的。”
梁吟冷笑一声:
“秦砚都告诉你了吧?”
这次说起“秦砚”,就是生硬的两个字,不像之前,“秦砚哥”叫得又热情又嗲。
“没错,他爸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的一生就该搭在秦砚身上吗?”
突如其来的控诉,弄得郗青有点懵。
她解释:
“你可能误会了,秦砚没有这样想过。”
“这次我本来不想来的,即使来,也不会是跟着秦砚的妈妈,然后和你们一家人一起上山。”梁吟又喝了一口咖啡,“可我妈非要我来呀!要是不来,忘恩负义、白眼狼、不知感恩的帽子全往我身上扣。那天你听到的电话,也是她,来监督我有没有照顾好秦砚和他妈妈。”
郗青:“那你……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
“反抗吗?”梁吟嘁一声,“我不是没反抗过。有一年我就打算不去的,你或许想象不到,我妈以死相逼!”
郗青猛地睁大眼。
“你说,我能怎么办?”
郗青怔怔看着她,没办法说话。
梁吟的故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一个生活跌落谷底,心态极尽扭曲的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
这个故事太荒唐。
也太悲哀。
梁吟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今天约你出来,倒也不是为了说这些,只是刚才无聊想着,越想越委屈。其实,我想跟你道个歉。你人挺好的,之前我故意不待见你,就是想让秦砚讨厌我,赶我走,谁知道……”
“秦砚没那么无聊。”郗青忽然打断,语气强硬。
梁吟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
根据前几天的印象,她觉得郗青只是个温温软软的小白兔。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郗青接道:
“你根本不了解秦砚。”
他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工作时又凶得很,可他的内心是那么良善,在郗青看来,他就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梁吟和他都没有父亲,同病相怜,他希望他的小妹妹幸福,像他一样幸福。
“我想,在你的内心里,其实是很讨厌秦砚的吧?童年的不公平全是因为他,自己的人生,也被母亲莫名其妙地与他捆绑。最令你烦躁的,是这些年来,你已经有些习惯了,对不对?”
郗青审视她: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所以才急于摆脱秦砚,摆脱这种畸形的关系。
梁吟面色一紧,别开目光,没有说话。
郗青心道:这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