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青家中。
秦砚刚洗了澡出来,只穿了一条短裤,浴巾披在肩上,一面向外走,一面擦头发。
郗青歪在床上看赵丝丝的演出视频。
这是赵丝丝新排的折子戏,题材取自《聊斋》,倒比她之前的戏磨得更精致了。
秦砚见她看得认真,绕到床头,忽然俯下身,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郗青额头一凉,愣了一下,一抬眼,秦砚那张温柔的脸刚好落在眼睛里。
她支起身子,轻啄了一下男人的唇。
她觉得好笑,明明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好几个月了,却还和刚在一起那会儿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即使是在家里,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地方,走过路过时,他们也都会亲不自禁地亲对方一下,或是抱一抱,或是捏一下脸。
这虽然是他们生活的常态,可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有些过于腻歪了?
郗青想着,没忍住笑了一声。
秦砚正把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座,回头看她:
“笑得这么开心?”
郗青把杯子一掀,蹭着拖鞋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脸颊贴在男人的背上,蹭了蹭:
“你说,别的情侣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
秦砚放下吹风机,转过身看着她,眼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有点儿奸猾,又有点儿撩人,好像一只猫爪,直往郗青心尖上挠。
“我们怎样了?”秦砚手臂收紧,笑意更深。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郗青身上,毫不避讳,坦坦荡荡。
郗青被往前一带,二人的皮肤紧贴着,中间间只隔了一层她的蕾丝睡衣,薄薄的,于事无补的,甚至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拨。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皮肤逐渐升温,炽热地激发着她的荷尔蒙,她半咬着唇,呼吸越发急促。
“秦砚……”郗青微微喘气,“流氓……”
秦砚把她抱得更紧,一手托着女人的后脑勺,一手缓缓滑入她的睡衣,指尖轻点,一点一点向上爬。
郗青只觉背脊一道电流划过,又酥又麻。
“这就流氓了?”秦砚埋头在她的颈窝,轻轻吐气,“那你还没见识过真流氓呢!”
话音未落,秦砚带着郗青朝床上一转。
咚!
把女人压在身下。
秦砚粗喘着气,眼睛里燃烧着赤裸裸的欲望。洗过的头发还没干,啪嗒!水珠滴在郗青的下巴上,顺着脖颈的线条,一路向下。
秦砚的手指,也跟随水珠,轻轻划过。
郗青浑身一紧,心跳加速。
“秦砚……”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只半眯着眼,小脸一片诱人的潮红,手臂松松地攀在男人的肩头。
他凝着她,忽然附身,压下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
郗青仿佛置身在一片波澜起伏的大海上,海浪激烈地拍打着她,绽开层层浪花。每一浪,都在把她推向危险的边缘,可当一片浪花退去,她又开始期待更激烈的海浪。
那么刺激,又那么愉快……
叮铃铃……
忽然传来手机的声音。
二人一愣,瞬间回到现实。
来电人:梁吟。
秦砚翻了个白眼,随手挂掉。
正要继续开船,电话又响了。秦砚无语,打算挂断拉黑。
郗青一把拦住,她粗喘着气,嗓子有些哑,缓了好一阵才说: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秦砚撑起手臂,凝着郗青,嘴角挂了一抹戏谑:
“那你接。就这样接。”
“我这样怎么接?”郗青小脸更红,拍他一下,“你下去。”
她这样,在秦砚看来更加诱惑。
他故意逗她:“我不。”
秦砚难得这样耍赖,也难得这样霸道,好像是对郗青要提前上岸接电话的惩罚。
“小妖精,再次启航,船速可就不是这么温和了。”他噙着笑,牙齿轻磨她的耳垂,“你想清楚。”
郗青被他撩得心慌,瞪他一眼:“谁怕谁?”
说完腾出一只手,划开接听。
秦砚只在一旁憋笑,颇有种目的达成的快乐。
郗青:“喂。”
手机那头的梁吟愣了一下:“怎么是你?秦砚哥呢?”
郗青:“呃,他……”
话音未落,秦砚忽然朝郗青更近一分。
郗青头皮一麻,强咬着牙才没发出声,又狠狠瞪秦砚一眼。
“你怎么这种声音?”梁吟拧眉,觉得郗青说话气息不稳,怪怪的。
郗青一慌,更不稳:“我,我……”
秦砚看着身下的女人,用力憋笑,只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抖。直到看郗青快恼了,他才开口,对着电话:
“有事?”
梁吟:“没事就不能找你?”
秦砚:“不能。”
说完啪的挂断,一秒拉黑。
郗青:“……”
秦砚:“表现如何?”
郗青一愣,一双大眼睛转了转。她似乎已经把昆曲的意味融进了骨子里,随意一个眼神,也是媚眼流波,风情万种。
她微嘟着嘴:“还行吧。”
秦砚被勾得更加燥热。
郗青的灵动与可爱,似乎正和舞台上的杜丽娘渐渐重叠。
她是杜丽娘,杜丽娘也是她。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砚仔细端详着女人,手指拂过她的眉骨、鼻梁、嘴唇……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可爱,无一不是他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珍视的……
他脑中忽然闪过《牡丹亭·惊梦》的场景。
秦砚:“青子,我做你的柳梦梅,好不好?”
“嗯?”郗青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砚轻笑,附身耳语:
“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
话音未落,疾风骤雨,海浪翻涌。
是春潮带雨晚来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郗青演《惊梦》的时候,一听到那句唱词,就心中一紧,无法直视。
秦砚,臭流氓!
祭拜秦砚父亲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好像随时要下雨。
秦父的公墓在北山,由秦砚开车上去。盘山公路不好走,秦砚开得慢,绕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连最聒噪的梁吟,今天也出奇地安静。
按理说,秦父已经去世多年,最痛苦的那几年应该已经过了,况且秦砚一向不是个情绪外化的人,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低气压?
郗青听秦砚说起过,他父亲是死于车祸,或许,其中有些不太愉快的隐情?
当时,秦砚没有多说,郗青自然也没有多问。
今天她穿了一条纯黑连衣裙,捧着一束白菊,默默跟在秦砚身边。
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想告诉他,秦砚,我也是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