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对那样的包裹也无比熟悉。
他看郗青一眼,从保安手里接过包裹,剥开一个缝瞧了一眼。
果然……
甚至比上次的更血腥。
他拧了拧眉,没有拆开,只是将包裹拿在手里:
“我们上去吧。”
郗青点了一下头,紧紧抓着秦砚的手臂。
虽然她极力保持镇定,极力把这些包裹当做事无关紧要的恶作剧,可秦砚知道,恐惧已经占满了她的整个情绪。
否则,郗青不会那么紧地拽着他的袖子,好像指甲要把他的衬衣戳破,再陷入她自己的掌心。
秦砚拍了拍她的手,紧紧握住,就这样一路紧紧牵着,走过黑漆漆的小区,进电梯。
一路上,郗青都紧紧抓着秦砚,寸步不离,时不时还朝后看,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搞得神经衰弱了!
进了家门,郗青见秦砚依旧拿着包裹,拧了拧眉:
“不怎么还留着?”
她的语气很不满,有些颤抖。
秦砚把包裹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确保郗青的角度看不到,才揽着她的肩,在沙发上坐下。
“青子,”他看着她,“我们报警吧。”
其实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秦砚就想过报警。
可当时郗青说,能干出这些事的,多半都是思想不成熟的孩子,寄几次觉得无聊,自然也就平息了。
后来确实如郗青所说,几次之后,也没再收到包裹了。
谁知道,今天又来了。
这次的情况和之前还不一样。之前她只是个查无此人的路人甲,而现在,至少在靳舒阳的粉丝圈当中,没有不知道郗青的,这次不管,以后更荒唐的事都会层出不穷。
秦砚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发丝卡到耳后:
“你最近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把包裹交给警察,好不好?”
郗青看着秦砚,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想着要跟那包裹共处一室一晚上,她就瑟瑟发抖。刚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跟着,万一有人半夜拍门怎么办?从窗户爬进来怎么办?
脑洞一开,郗青就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眉头也越皱越紧。
“要不……”秦砚好像看穿了她的脑洞,“我今晚留下陪你?”
郗青一怔,本能地要疯狂点头。
可转念一想,她和秦砚确定关系也没多久,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况且,她这房子是一个大开间,没有独立的卧室,也没多余的床。
郗青一时纠结,看上去在发呆,其实脑中已经有两个小人儿争吵不休了。
秦砚打量了一眼这房子,已然猜到她心里所想。
他有点想笑,凝着她,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
“怕我?”
秦砚鲜少有这样戏谑的样子。郗青眼皮一抬,恰撞上他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锐利而诱人,仅有的一点笑意挂在眼角,仿佛一个小钩子,一下一下地勾她的心。
钩子尖利,不疼,却痒得很。
郗青抿紧了唇,摇摇头。
她像只被饿狼威胁的兔子,又娇又软,乖得不行!
秦砚绷不住笑了一声。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放心,不和你唱惊梦。”
郗青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惊梦……
《牡丹亭》里,柳梦梅和杜丽娘在梦中不可描述的剧情……其中有支曲子[山桃红],曲辞云: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稍儿揾着牙儿沾也……
郗青猛一怔,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怎么……他怎么……他平时看上去一副老干部做派,怎么……怎么会……
郗青慌了,指甲不自主地抠着沙发,心脏噗通噗通,就要跳出来。
秦砚在椅子上找了条毛毯,是郗青平时吹空调吹冷了搭腿上的。
他抱着毯子过来,见郗青还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整个人像一颗烧红的碳,秦砚笑了笑:
“女士,你坐着我的床了。”
“啊?”郗青吓一跳,一下子弹起,像只受惊的兔子。
秦砚没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前仰后合,笑声魔性,完全不像平时凶残秦大魔王的样子。
“秦砚!”郗青一跺脚,眉头一皱,眉毛立得老高。她随手拿一个抱枕朝他砸去,“叫你笑!”
秦砚接过抱枕,顺势倒向沙发,仿佛抱枕威力太大。
他还是没止住笑:
“你不是害怕吗?我总要解释清楚吧。”
“我才不怕呢!”郗青噘嘴瞪着他。
她就算再没出过象牙塔,也是个成年人了!况且她一入戏校,最先学的就是这些情情爱爱的戏,开车的戏词也不在话下!
她怕?笑话!
秦砚的笑意收敛了些,只是留了些在嘴角。
“不怕吗?”秦砚睨着她,似笑非笑。
他牵起她的手,往前拉了半步。
郗青一个踉跄,心跳得更快。她垂眸看着男人,呼吸越来越重。
秦砚把她的手捏在掌心。
女人的手小巧而精致,为了上台好看,养得像水葱一般,又白又细,指甲也修剪得精巧。
他就那么盈盈一握,不敢轻了也不敢重了,生怕把她捏碎。
秦砚俯首,对着她的小手,落下一个深沉的吻。
郗青微颤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秦砚的吻。男人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青草的气味,淡淡的,轻轻的,却让人无比沉沦。
良久,秦砚才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
“去睡吧,很晚了。”
郗青缓缓回神:
“那你……”
秦砚把毯子铺在沙发上,抱枕当枕头:
“我就在这里,你不要怕。”
郗青抿唇,点了一下头。
她知道,他这回说的“不要怕”,是指寄包裹和跟踪的人。而他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她,护着她,只要她需要。
当晚,不知是否因为有秦砚陪着,郗青睡得很香,很安心。
她做了个美梦,梦里是白茫茫的一片,秦砚手执柳枝而来,对她念了一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二天七点,郗青如常醒来,平时每天都要练身段,所以也就习惯了早起。
不过,当她看向沙发时,惊了一下。
沙发上空空如也,毛毯整齐地叠放在一头。
可是秦砚……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