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医生又来病房检查了一次,便让靳舒阳准备出院了。
楼下的媒体还没有走,俞桑求医生给她和靳舒阳准备了两件白大褂,二人口罩一戴,越过“潜伏”在医院内部的狗仔,直接来到车库。
秦砚的车刚好停在不远处。
见他们过来,郗青招了招手,在他们快要走到时,啪地打开车门。
上车、锁门、踩油门……一气呵成,冲出车库。
远离了媒体们的视线,靳舒阳和俞桑才松了一口气。二人一把摘下口罩,喘了几口气,把白大褂叠好,准备回头还给那位好心的医生。
郗青回头看着后座的两人:
“跟谍战剧似的!”
俞桑顺势接话:“多谢两位同志!”
秦砚手扶方向盘: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靳舒阳一眼,小太阳虽然神情淡淡的,可眉心微蹙,压抑着不愿被人知晓的痛苦。
秦砚:“刚才刷热搜,看到那个人准备上一档访谈节目。恐怕……”
秦砚没有继续说下去,后面的话,车里的四人心知肚明。
俞桑眉头紧皱,肉眼可见的焦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把小太阳捶死,他不是一分钱也拿不到了吗?”
靳舒阳咬着后槽牙:
“他知道我不会给他钱,索性玉石俱焚吧……”
前面开车的秦砚嗤笑一声,手指点着方向盘:
“玩儿得太脏了。”
郗青:“嗯?”
秦砚继续:“他从小太阳这里拿不到钱,自然要找别的渠道。小太阳,你以为他是有多神通广大,能在出狱的第一时间得到你的行踪?甚至知道你的车牌、在公司的停车位、住院的地址……”
靳舒阳本来垂着眼,闻言,眼皮一掀。
把这一切精准地透露给那个人的,只能是公司。而且现在网上的舆论引导那么强,仅凭那个人,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秦砚:“据我所知,那档访谈节目播出的平台,你们公司也有股份吧。”
一时间,车里没人说话。
只觉一股冷流袭上背脊,令人不寒而栗。
靳舒阳低头,一声自嘲的笑:
“看来,我对公司来说,还真是价值连城啊!”
解约的事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公司居然还觉得这些把柄可以让靳舒阳回头、认怂。
俞桑看着他:
“小太阳……那……”
话音未落,被一声电话铃打断,来电人:荀岩。
靳舒阳正在接洽的文艺片《玉碎》的导演。
俞桑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一瞬间揪紧了心。
她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可作为编剧,也接触了不少。听说,荀岩为人正直,从不会用名声不好的演员。
他上一部片子,都拍摄了快一半,主角被人锤是老赖之子,荀岩二话不说,立马换人。违约金他私人出了。
现在,靳舒阳和他生父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以荀岩的性子,只怕……
可小太阳爱惨了那个剧本,虽然电影不是大制作,可这个角色是他准备好久,经过一次次试镜才得来的。
俞桑神情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线,直直看着靳舒阳。
靳舒阳看着屏幕,握手机的手也紧了紧。
他接起,声音有些微颤:
“荀导。”
“靳舒阳,”荀岩从不叫他小太阳,“什么时候能进组?”
靳舒阳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荀岩:“喂……喂?妈的,这山里什么破信号!”
靳舒阳:“……”
他舔了舔干涩嘴唇:
“荀导,我随时待命。”
荀岩:“行!下周一吧,我把定位发你。”
靳舒阳:“好的好的,谢谢导演。”
挂断电话,收到荀岩发来的定位后,靳舒阳才长长吐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是第二个被换的呢!”他笑了笑。
俞桑:“那网上的事,你打算……”
靳舒阳朝椅背上一躺,坐姿嚣张: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秦砚:“……”
郗青:“……”
有点中二,但……小太阳加油!
晚上回家,靳舒阳将那个人的判决书拍照,又整理了多年来他的欠条,一一拍照,包括他从未尽过养育责任的事,整理成文。
一切有条有理,全部发上微博。
当晚热搜爆了,媒体全部加班。
网上的声音依旧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这是事情的惊天反转,靳舒阳没有错;另一派认为,靳舒阳的生父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靳舒阳在危难时受到了戏校莫大的恩惠,而他最终背叛了昆曲,也不是什么好人。
靳舒阳没有再去看这些。
他卸载了微博,收拾行囊,进入位于山区的《玉碎》剧组。
临行前,荀岩给他发了信息,列了一堆需要准备的物资。
山地帐篷、驱蚊手环、足够的水、能抵御极端天气的棉衣……
俞桑看着这份清单,刷屏了好一会儿才刷到结尾。
她一副地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你是去拍戏还是野外生存?”
靳舒阳只是耸耸肩:“总之死不了。不过,我回来要是变丑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俞桑呵呵:“变丑了就自己滚!老娘不就是看上你这张脸吗?”
靳舒阳眉头一皱,一把扑过去,把俞桑压在沙发上,手指掐着女人的小蛮腰:
“你敢再说一句!”
俞桑偏头看着他,双手勾上他的脖颈,眨了下眼睛:
“就说了,你要怎样?”
女人的眼睛风情万种,红唇热烈。
他只觉浑身燥热,身子下倾,一口咬住她的红唇:
“吃了你!”
秋夜的凉风吹动客厅的窗帘,月影横斜,人影交织。
秋风烈火,势可燎原。
靳舒阳进组已经小半个月了,俞桑在昆剧院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最近学校的课也少,她请了年假,打算去剧组探班。
晚上,郗青帮她一起收拾行李,笑道:
“你倒是可以去浪了,安叔和章先生还得继续打谱工作。你都不知道,今天章先生在昆剧院骂你小没良心的,都快和院长吵起来了!”
俞桑嘁了一声:
“他比我爸还烦!自己打谱说缺个乐器,非得拉我一起想,然后我就干坐着,听他逼逼叨逼逼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