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院。
柳亦㟏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我收拾了几件朴素的换洗衣裳,还有几支银簪子,和一些体己银子,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秋月换上了一身十分朴素的衣裳,只戴了一朵梨黄色的小绢花。
“不用了,我相信你。”
柳亦㟏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瓷瓶放进了最贴身的地方。
“小姐要换衣裳么?”秋月试探性的问问。
虽然柳亦㟏本来就穿的朴素。
“你觉得我这样,需要吗?”柳亦㟏转了个身,笑了笑。
“确实,不需要。”秋月尴尬的笑笑。
门外。
“砰砰砰!!!!”
“谁呀,怎的这般无礼,门都要给你砸坏了!”
秋月皱了皱眉,上前去打开房门。
“喂,大夫人给你们面子,姑奶奶我来催你们出发啦!磨磨蹭蹭个什么劲,还真当自己是劳什子大小姐啦!”
红莲穿了一身嫣红的衣裳,头上还插着几支镀金的发钗,画了殷红的口脂,颖指气使的,做足了狐假虎威的派头。
“哟,这是哪家楼里的姘头跑出来了!”秋月揉了揉眼睛,演技浮夸。
“哦哟,原来是红莲姑娘啊,穿的这般艳丽,是要与人私会么?”
秋月毒舌起来,仿佛没有柳亦㟏什么事了,柳亦㟏乐得清闲,坐在桌边摆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你说什么呢!亏你还是个大丫鬟,说话这般粗俗,乡野村妇!”
红莲自是不肯落于下风。
“自然是比不得红莲姑娘,舌灿兰花!”秋月脸上带着端庄的笑,说的话却十分讽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讽刺我只会耍嘴皮子?”红莲脸上的怒色遮都遮不住。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红莲姑娘怕是想岔了,这可是扭曲了我话里的意思啊。”
秋月脸上仍然带着笑,这却气的红莲咬牙切齿。
“哼,不过就是会耍耍嘴皮子,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红莲脸色阴郁得很,眼神狠毒。
“不劳红莲姑娘费心,我有自知之明。”秋月淡淡的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好了,秋月,别说了,红莲姑娘也是替人办事的,咱们就别为难她了。”
柳亦㟏站起身来,在袖子里摸了一会,摸出一块分量不小的碎银。
“红莲姑娘,就当是向你赔罪了,我这丫鬟的嘴有些刁,还望你不要太过计较。”
柳亦㟏笑容温和,再加之银子诱惑更大,红莲一下子就将要骂秋月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一把抓过银子便揣进了怀里。
“早这样不就没这么大误会了吗?”红莲笑意吟吟,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秋月目瞪口呆。
柳亦㟏对秋月抛去一个眼神,秋月像是明白了什么,拾起收拾好的包袱,便跟在柳亦㟏身后出了门。
侯府门口。
出了侧门,两辆马车立在路边。
柳亦㟏带着秋月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小姐,马车不会出问题吧?”秋月一上马车就凑到柳亦㟏耳边悄悄问道。
“不会,这般容易的死法,可不想那母女的手段。”柳亦㟏说的十分轻松,像是在说别人的生死。
“小姐,你很了解大夫人?”秋月疑惑的问。
“嘘,别说话。”柳亦㟏趁机捂住秋月的嘴。
“一,二,三。”柳亦㟏先后竖起了三根手指。
“小姐,你在数什么?”秋月不解。
“你听着便是。”柳亦㟏一脸讳莫如深。
“啊!”一声尖叫从前面那辆马车传来,听声音,像是红莲。
“小姐,你干的?”秋月有些晕晕乎乎。
“略施小计,惩治一下那些无法无天的人罢了。”柳亦㟏摆摆手,不以为意。
“小姐,是不是掏银子的时候。”秋月笑的灿烂。
“对,下了点症状疑似天花的药。”柳亦㟏并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仿佛一切了如指掌。
“小姐,不会出人命吧。”秋月怯怯的问道。
“若是没有被误诊为天花,就没有大碍,但是,一般的大夫可诊不出来,得让她好好受受罪,不死也要脱层皮的那种,让她还那般嚣张跋扈,欺负我们秋月!”
柳亦㟏说的有些义愤填膺。
秋月心里暖暖的,笑了笑。
去普陀寺的路上。
一路上还算平静,只是半途中下起了雪,让马车内有些冷。
马车内。
“小姐,这车上光有炭盆没有火引子,小姐一向体寒,这...”
秋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早有预料。”柳亦㟏掏出一个火折子。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秋月一脸崇拜。
“马马虎虎,不算什么。”柳亦㟏冷着个脸,耳垂有些微红。
秋月麻利的生起了火,又对柳亦㟏笑了笑。
“小姐,你怎么猜到这车上会没有火引子的啊。”
秋月不解。
“瞎猜的。”柳亦㟏随意的说。
“哦。”秋月看着柳亦㟏微微不耐烦的神色,突然想起了,临行前,小姐叫她少问,只管跟着。
秋月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秋月,今日注定不平静,我不让你知道那么多,是不想连累你,若是我出事了你也好脱身一些,你懂吗?”
柳亦㟏突然冒出了一句让秋月惊吓不已的话。
“小姐,你可万万不能说这种丧气话,你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秋月第一个下去陪你。”
秋月突然严肃起来。
“你这丫头,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柳亦㟏捏了捏秋月的脸。
“谁让小姐先说那种丧气话的。”秋月拿着小火钳拨弄着炭盆里的炭,弄出好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得得得,我给您道个不是,行吧。”柳亦㟏从食盒里拈起一块糕点,趁着秋月愣神,嘴唇微张的时候,塞了秋月满口糕点。
秋月噎的不行,只轻轻拍了拍柳亦㟏的手背以示怒意。
“来来来,喝口茶。”柳亦㟏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
秋月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喝完才发现是柳亦㟏的杯子,她拿在手里,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尴尬的不行。
“咱们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柳亦㟏从秋月手里拿过杯子,随意放在小几上。
“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无话说了。”
秋月语毕,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颠的主仆两人猝不及防。
“秋月你去外面看看,灵隐寺的路途没有这么颠簸,怎么回事?”
柳亦㟏脸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