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㟏儿，来，这是祖母日日摩挲的佛珠，你带上，保你平安。”老夫人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串朴素的的佛珠，上头的漆都掉了不少。

柳亦㟏接过套在手上，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

老夫人还想拉着柳亦㟏说会儿话，奈何觉得浑身无力，抓着柳亦㟏的手也松了。

柳亦㟏见状不对，赶紧搭上老夫人的脉搏。

“祖母是不是时常觉得浑身绵软无力？还容易困乏？”柳亦㟏出言问道。

“㟏姐儿，你会诊病?”老夫人强打起精神，“快给祖母看看，是什么病？”

“祖母您没得病。”柳亦㟏如实说。

“和外头那些大夫说的一样，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除了生病，我想不出别的原因，难不成我是老了？”老夫人神色更加黯然。

“不，不是生病，您这是中毒。”柳亦㟏突然严肃起来。

“中毒？”老夫人一脸震惊。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还好祖母您中的浅，我回去给您写个药方叫张妈妈送来，若是祖母身边没有放心的人，大可叫张妈妈替您熬药服侍您喝下，张妈妈是我的乳母，很可靠，祖母放心，千万记得不可假他人手，祖母，保重！”

柳亦㟏唤了邱嬷嬷进来服侍老夫人休息，看着老夫人安置了，才起身离去。

柳亦㟏面色凝重，一出门，秋月就眼尖的发现了。

“秋月，我们走。”柳亦㟏说完便快步离开。

秋月跟在身后，并没有开口问，只等着随时差遣。

一回房，柳亦㟏便在书桌前坐下，铺开宣纸，见秋月没有反应。

“秋月，笔墨伺候。”

秋月便开始取水研磨。

柳亦㟏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细笔，沾了墨便开始写起来。

写完后，柳亦㟏将纸举起来吹干墨迹，吹得差不多了后摊在桌上晾干。

“秋月，这方子干了拿去给张妈妈，叫她即刻送去老夫人那，张妈妈知道怎么做。”

柳亦㟏背着手，走到门外站着。

既然祖母相信她，她也不能让祖母失望。

“是，我记下了。”秋月恭敬的跟在柳亦㟏身后。

“秋月，明日的学检不去了。”半晌，柳亦㟏突然冒出一句话。

“嗯，左右也不差这一次。”秋月点点头，并没有提出疑问。

“秋月，就这两日，大夫人会邀我去灵隐寺为爹爹祈福。”柳亦㟏背对着秋月，看不见表情。

“那，小姐什么打算，那母女俩可没有一个好的。”秋月斟酌着，说了出口。

连秋月都看得出那母女俩不是善茬，柳亦㟏却重活一世才知晓，可见柳亦㟏前世多糊涂。

想必张妈妈与黄莺都知晓，只有她，一意孤行，才酿成惨剧。

能怪得了谁，还不是自己糊涂。

“秋月你是个聪明的，我打算带你去，黄莺不够稳重，我怕她...”柳亦㟏停住不说了，她抬脚走了出去。

柳亦㟏抬头，看向黑云翻滚的天空。

“要变天了。”她喃喃自语。

“小姐，许是要下雪了，进屋吧，你连披风都没披，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秋月给柳亦㟏披上披风，动作轻柔。

柳亦㟏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对着秋月笑了笑。

“进去吧，别冷着你。”

“奴婢不冷，小姐不必顾忌奴婢。”秋月将手缩进袖子里，不想让柳亦㟏看见冻疮。

“别缩着手了，进屋暖和暖和。”柳亦㟏拽着秋月的衣袖便进了屋。

秋月关好门，转过身，便看见柳亦㟏板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她。

“小姐，怎么了？”秋月把手往身后藏。

“你还想骗我吗？还藏着？你当我不知晓，你的手一到冬天便会生冻疮，想等着一双手生疮生烂了才告诉我？”

柳亦㟏脸上带着些怒气。

“我没有，只是，小姐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我不想再给小姐添负担了。”秋月见柳亦㟏怒气未消。

“就是几个疮，天暖了就好了，不打紧的。”秋月依旧缩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秋月突然倒抽了一口气，面色痛苦，似是磕破了手上的冻疮。

“让我看看！”柳亦㟏几步跨过来，一把扯过秋月的手。

秋月的手上，大大小小生了许多疮，左手小指上的一个大疮磕破了，流了脓血，看着触目惊心。

“这般严重了还不与我说，疼不疼？”柳亦㟏捧着秋月的手，吹了吹，一把把她拉到炕上坐下，转身去寻药箱。

秋月以为小姐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小姐问她疼不疼。

自她卖身为奴，就再也没想过会有人嘘寒问暖，更不奢求能得善终。

小姐怕她冷，怕她疼，从未把她看做奴婢打骂。

她从心底感激小姐。

秋月看着柳亦㟏为自己清理伤口，消毒，上药。

眼眶渐渐红了。

“秋月，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那我轻点。”柳亦㟏动作更加轻柔，为她缠上纱布。

“没有，秋月不痛，只是，很感动。”秋月热泪盈眶。

“好了，记得两天来找我上一次药，以后记得，哪里磕着碰着，要与我说，不许瞒着。”

柳亦㟏故意板着脸。

“好，秋月晓得了，”秋月连忙起身，想要帮柳亦㟏收拾一下药箱。

柳亦㟏推开她的手，“你去休息，你家小姐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不用你一个病号来帮忙，歇着去。”

柳亦㟏的话不容置疑。

秋月挣扎了一会，便去外间的榻上歇着去了。

……

“十九叔，你怎么想着要去找慧缘大师了？”叶承沨笑的意味深长。

“有些事。”叶麟趾不想搭理他。

“四表哥，你可别问了，小心十九叔又要与你切磋武艺了！”文安郡主吃着时鲜水果，不亦乐乎。

“你给我留点，这妃子笑可是暖棚种出来的，可金贵了，我还没尝过呢！”叶承沨被文安郡主手中的水果吸引了，跑到文安郡主面前便来抢。

两个人笑闹之间，叶麟趾拿出一枚暖白色玉佩在手心摩挲着。

叶麟趾脸上染上朦胧的笑意。

下雪了，漫天飘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满园萧瑟。

不知道那粉团子，还记不记得他，叶麟趾望向窗外，眼中也染上了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