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坐起,谈熙笑,“天美啊,原来是你?”
女人嘴角抽搐,敢情她叨叨了这么半天,对方现在才发现?
反射弧还真够长的!
“你两只耳朵扇蚊子去了?!”不依不饶。
拐着弯儿骂她是畜生。
谈熙目露沉思,点了点头,“没错。这里蚊子多,还有一只格外凶猛,嘤嘤嗡嗡,烦死个人,如果可以,当然拍死最好。”
“哟,半个月不见就学会绵里藏针,指桑骂槐了?”秦天美心里有气,可又不想在谈熙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抱臂环胸,故作淡定地装老僧。
可惜,不停哆嗦的唇瓣终究出卖了真实情绪。
谈熙摇头,目露惋惜。
还以为是个“撕逼强将”,没想到只一句话就漏底了。
真没劲……
翻了个白眼儿,双手枕在脑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躺。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清甜的嗓音兀自哼唱,只是歌词不太雅观。
秦天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晾过?
打从进这扇门起,她就接二连三被人无视、挑衅,关键这个人还是半个月前被她欺负到无力反抗的受气包!
一股邪火蹭蹭上涌,如挣脱枷锁的野兽,叫嚣着肆虐!
下一秒,猛冲上前,抓起谈熙手腕,朝地板上一掀。
秦天美是京都上流圈子里“有口皆碑”的泼妇——说不过就吵,吵不过就骂,骂不过就开打。
谈熙早有提防,女人动作的瞬间,她抵在柜子上的双脚狠狠一蹬,反作用力下,整个身体向后,秦天美拉着她来不及松手,重心前倾,面对面朝谈熙压来。
赶紧侧身一滚,险险避开。
不出意外,秦天美脸朝下,扑到棉被上。
蓦地,一阵怪味钻进鼻尖。
“阿噗——”姣好的面容极度扭曲,“好臭!”
谈熙恍然,满眼抱歉:“那个……不好意思,我昨天吃了萝卜糕,咳咳……萝卜嘛,总是有利于通气……”
“通、通气?”秦天美面有菜色。
尴尬挠头,“对不住了,早知道我就不躲在被窝里放屁……”
不敢置信地盯着谈熙,下一秒——
“呕……”
“欸!别掀马桶盖儿……”
“谈熙!你这里是猪圈吗?!”尖声咆哮。
坐在病床边,晃悠着两条长腿。
谈小妞耸肩,神态悠闲:“都叫你别掀咯,昨晚就堵了!”
十五分钟后,秦天美一手捂住小腹,另一只手搭上门框勉强站立。
一张脸白得能唱丑角儿。
“来来来,喝口水。不就是个屁嘛,至于吐成这样?”
秦天美面色骤变,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再说,过了一晚上,哪还有什么屁味儿?我前天还没洗脚呢!”
“你……呕……”
“哎呀!怎么又吐了?我说亲亲小姑子,你是不是怀孕了?这事儿爸妈知道不?要不要我报个信儿?”
“谈……熙!我……呕……跟你没完!”
“啊呀,真怀上了?难怪恼羞成怒!要不去妇产科查查?就在三楼,坐个电梯就到,很快的!”
“滚!”
“小姑子,这可不礼貌哦!你是名媛千金来的,怎么能出口成脏呢?唉,还得我这个当二嫂的来教你,明明那么大个人了,咋就不知道收敛?正所谓,女子有四美,德言容功,你可得好好学,赶明儿遇上了穿越,说不定还能混个皇后当……”
balabalabala……
麻溜下来,那叫一个长篇大论、语重心长。
耗了半个小时,秦天美挎着包灰溜溜遁了。
临出门前留下一句,“公司周年庆,爸妈让你赶紧回家,偕同二哥出席。时间就在这周末。”
谈熙咬手指,不痛不痒“哦”了声。
……
秦天霖停好车,来回抛接钥匙,另一只手夹着烟,眉眼含笑,看得出来,心情很是不错。
“二少爷好。”
“嗯。”
一进门,穿过正堂,换上佣人准备好的拖鞋。
突然,目光一顿,“天美?秦天美!”
“啊?二哥,你回来了。”神情恹恹,坐在沙发上像蔫了的黄瓜藤。
“想什么呢?非得叫你全名才应。”
“哥,你说谈熙……”
男人目光一紧,音色瞬间冷沉:“她怎么?”
“你……会不会把她脑子给打坏了?”
眉心拧成疙瘩:“怎么说?”
“我今天下午去医院,传话让她赶紧出院,陪你参加周年酒会,可……她的表现很反常!就、就像变了个人。”
秦天美回到家,静下来仔细思考,才发现诸多端倪。
以前的谈熙,木讷沉默,整整三个月,说过的话不超十句,任打任骂,逆来顺受。
“哦。”敷衍地应了声,秦天霖抬步往饭厅走。
“二哥,你不信?”
“不是不信,是根本没必要。”
不管谈熙怎么蹦跶,终究逃不过他的五指山,既然如此,何必操份儿心?
“不是……我心里总觉得奇怪。”还有,不安。
想起谈熙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秦天美突然变得不确定,明明跟之前一样,毫无城府。
“天霖回来了?”陆卉的声音自饭厅传来。
秦天霖叫了声“妈”,转眼看妹妹,“行了,别多想,她翻不出什么大浪。”
耸耸肩,“希望吧……”
起身,兄妹俩往饭厅走。
突然,女人脚步一顿,“妈,你今天煲了什么汤?”
“萝卜牛骨。”
呕……
“你们先吃,我去洗手间。”
“这孩子,都快开饭了……天霖,妈给你盛一碗,今天这白萝卜水头足,个儿也大,有利于畅通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