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熙心脏一缩,莫名恐惧席卷而来,仿佛灵魂也在震颤。
男人扭曲的面孔,皮鞭挥舞的噩梦,大红喜字高挂床头,地板上支离破碎的结婚照……
血腥的回忆如陈旧的胶片,在脑海里放映出森然可怖的画面。
男人在笑,女孩儿在哭。
雪白的后背,红痕交错,每一次忍气吞声,都换来遍体鳞伤,她无助,恐慌……
伸手抚上心口,谈熙闭眼,“畏惧”似乎成了这具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尤其在见到秦天霖发怒的时候。
果然,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对准女人脖颈下手,眼中暴虐令人心惊。
庞绍勋早有防备,秦天霖伸手的同时,他便拉着谈熙后退一步。
“这里是医院,轮不到你撒野。”表情严峻,目光冷肃。
谈熙第一次发现,童子鸡也不是那么怂炮,man起来的时候气场十足。
“庞绍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医生,必须对病人负责。”
“医生?”男人眼底划过一道邪肆的亮光,“我看,是姘夫才对吧?”
眉心一紧:“自重。”
“呵?你居然叫我自重?那你和她——我的亲爱的妻子,抱在一起又怎么算?”
秦天霖开始胡搅蛮缠。
他厌恶谈熙,可不代表别人就能随意染指。
还真是小看那个女人了,这才几天,就把庞绍勋收拾得服服帖帖。
“天霖,如果你还要无理取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恼羞成怒?”双手插进裤兜,冷笑,“你搞我老婆,要翻脸,也是我翻才对吧?”
此话一出,庞绍勋和谈熙同时皱眉。
“搞你妹!”谈熙顶回去,附送一记卫生球。
沙猪!
男人面色骤冷,厉眸如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搞在一起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
“那我是香肩半露,还是衣不蔽体啊?”
“你!”
“我怎么?”
“有些事,不脱衣服也能做。”秦天霖咬牙。
“哦,就像你和那位江小姐,在客厅洗手间里乱搞一样吗?”
新婚第二天,丈夫就送了这么大一份见面礼给她,谈熙永远无法忘记,当她在秦天美怂恿下,拧开门把后所见到的一切。
男人背对她,只能看到挺拔的背影。
女人半倚墙面,双腮酡红。
低吟喘息,声色靡丽。
她措不及防,整个人愣在原地,呆傻般看着眼前交颈纠缠的男女,竟不知如何反应。
最后,一个花洒朝她飞来,谈熙闪避不及,正中额角。
“滚!”
带着好事被扰的烦躁,却依稀能听见低喘的亢奋。
老底被揭,还是当着“奸夫”庞绍勋的面,秦天霖神色不豫。
“谈熙,你他妈闭嘴!”
“闭你丫的大头鬼。有本事你别做啊?做了就不怕人说!”
“男人找女人,天经地义。”
“女人找男人,地义天经。”
“所以,这是承认和庞绍勋有一腿了?”
“你猜。”
秦天霖:“……”想吐血。
目光扫过在场两个男人:“知道女人为什么红杏出墙吗?无非三个原因。”
庞绍勋静待下文,不急不躁。
秦天霖直觉谈熙那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第一,为钱。俗称,傍大款。”
“第二,为人。这棵草太歪,不堪入目。”
“第三,为活。得不到生理满足的女人,总是很可怕的。”
“敢问,我的亲亲老公,以上三点,你犯了哪条啊?”
反正水已经够浑了,她不介意再搅两下。
想逼姑奶奶承认出轨是吧?行!那姑奶奶就先逼你承认无能!
秦天霖一顿,恍然惊觉,这一路他完全被谈熙牵着鼻子走。
狐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外形没错,可直觉有些微妙……
好像,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不仅知道反抗还击,还学会挖坑下套。
天美说她变了个人,秦天霖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才不得不认清现实。
“还以为你乖巧贤惠,没想到短短三个月,就忍不住现出原形。”
言辞间,一派轻蔑。
两手一摊,耸耸肩,“我就这样儿,你爱看不看,不看滚蛋!”
“你!”
“咋地?还想动手?”眼珠一遛,“哎呀!我、我背又开始疼了……庞医生,你得救救我……”
大眼晶亮,蒙上一层水雾薄纱,盈盈而动。
像极了某种可爱又无辜的小家伙。
“趴回床上,检查之后再说。”白袍迎风,一本正经。
童子鸡真上道,不错不错!谈熙暗赞。
火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秦天霖满腔怒火被磨搓得七七八八,此刻,就只剩下痛——死女人!下嘴真狠。
高挺的鼻梁肿得快平了,要是再戳两个洞,说不定能系根绳子,拉出去耕地——牛啊!
秦天霖烦了,没空虚耗。
“起来,跟我回去,秦氏周年酒会不能缺席。”直入主题。
谈熙笑笑,没说话,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听见没有?!”
“病房内禁止高声喧哗。”庞绍勋开口,不偏不倚。
“赶紧滚,省得碍眼。”谈熙偏过头,瞪他。
“呵……谈熙,有本事你就永远别进秦家大门!”言罢,拂袖而去。
“等等!”
两个男人同时一顿。
“呃……你确定不打个狂犬病疫苗?”
秦天霖到底没走成,捂着鼻子欲盖弥彰,做贼似的往注射室去了。
人一走,谈熙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庞绍勋撇嘴,表情嫌弃。
“童子鸡,把你手机给我。”
“干嘛?”隐有防备。
“手机还能干嘛?当然是打电话啊,笨!”
“打给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谈熙偷笑,眉眼弯弯,“一句话,给不给!”
“拿去。”
“乖~等姐姐发了工资请你吃糖。”
庞绍勋:“……”
调出通讯录,找到“小张”,绿键拨通。
“庞、院长?!”声音尖得能射雕。
“是我。”
“咦?怎么是个女的?”
无语看天,“你姑奶奶我啊,不认识了?”
“谈、谈小姐?!”
“宾果!可惜没奖励……”
“您有事儿吗?”小张内心是崩溃的,自从摊上这祖宗,她日子没一天好过。
“想让你帮个忙,情况是这样滴……”
“滚!”
第三次注射失败,秦天霖终于爆发了。
“你到底会不会扎?换个人来!”
小护士姓林,新来实习生,在校成绩优秀,专业课程接近满分,却有个致命缺陷,一紧张就手抖。
本来已经调任闲职,就等实习期一过,乖乖走人,哪曾想会接到张姐电话,说人手不够,让她到注射室增援。
一进门就看到个大帅哥,穿的是范思哲,不由春心萌动。
这一动,手就抖,连续两次扎歪。
秦天霖一开始还能保持绅士风度,说句“没关系”,可事不过三,忍耐也总有限度。
这才有了先前发飙的一幕。
“对不起……”
“把你们护士长叫来!”单手撑在膝头,男人大马金刀往办公桌上一跨,态度坚决,神色不豫。
“不行的,如果被护士长知道,我肯定不满实习期就会被辞退……求求您,放我一马……”
林护士梨花带雨,泫然黑眸好似被水洗过,盈盈欲滴。
秦天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哪还有心思玩儿女人。
实习期?呵……庞绍勋故意派只小菜鸟来整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听不懂话?我要见你们护士长!”秦天霖冷笑,每个字都像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最后,林护士被骂得狗血淋头,由护士长亲自出面,为他清洗包扎,注射拿药。
Shit!
一拳捶在方向盘上,秦天霖越想越晦气,看着后视镜中狼狈的自己,他突然有种捏死谈熙的冲动。
庞绍勋不会那么无聊,能想出这种损招儿,除了那死女人还能有谁?
有种!
目光霎时凌厉,下一秒,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病房,听完汇报的谈熙笑倒在床上,两手扑腾,双脚乱蹬。
“哎呀妈呀,乐死姑奶奶了……哈哈哈哈……”
庞绍勋趁机夺回手机,拿上病例,转身离开。
那姿态,要多洒脱有多洒脱。
行至门边,脚步一顿,“小心你的背。”
谈熙这才反应过来,疼得龇牙咧嘴。
得意忘形了……
不过,一想到秦天霖那厮被针扎、暴跳如雷的模样,顿时神清气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扎死你个抖S,让你也尝尝被人调教的滋味儿,嘿嘿嘿……
“从前有只大笨驴,姓秦名天霖,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抽它的屁股……”
庞绍勋站在病房门口并未走远,听到欢脱的歌声,无奈摇头。
“还是个长不大的小破孩儿……”
顶着一脸纱布,秦天霖不打算回家。
中途接到陆卉电话——
“天霖,还有多久?”
“妈,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不是去接谈熙吗?”
男人心下烦躁,“别跟我提她。”
“怎么了?”陆卉目光一怔,朝周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交谈停止,两道目光向她直射而来,一温润,一沉凛,陆卉硬着头皮听完儿子的话。
“……那你注意安全。”
“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秦晋辉老脸一沉,大为不满。
“临时出了点状况。”陆卉放下电话。
“怎么回事?”
“儿子说,他被小母狗咬伤了?”说实话,这样的借口她也不信。
“荒谬!”
陆卉面色尴尬。
“慈母多败儿!天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被你惯出来的!”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教训妻子。
余光却不动声色瞥向一旁西装革履的矜贵男子。
陆征低头饮茶,状若未闻。
秦晋辉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上不来,也下不去,险些憋出毛病。
竖子狂妄!
明面上叫他一声“姐夫”,可实际上却对秦氏封锁打压,冷着一张脸,尽做缺德事!
整整一个钟头,不管秦晋辉如何威逼利诱,最后甚至打出亲情牌,陆征都不予回应。
这小子,软硬不吃,棘手得很!
他秦晋辉纵横商界几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硬骨头,简直气死人!
所以才借着由头大骂妻子,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惜,人家低头喝茶,丝毫不受影响。
“那……既然天霖不回来,我们开饭?”陆卉心里有气,但她是聪明人,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老公难堪。
亲疏远近,在她心里明明白白。
陆征垂眸,冷嘲一笑。
“天美,赶紧下楼吃饭。”
“来了——”
“妈,我二哥呢?”
“他被狗咬了,刚打疫苗,现在开车回公寓。”
“被狗咬?!”秦天美瞪大眼,“他不是接谈熙去了吗?为什么会被狗……”
陆征拧眉,起身,往外走。
“阿征,你怎么走了?”
男人充耳不闻,大步离开。
秦天美撇嘴,“妈,你别管我舅,他就这臭德性……”
陆征上车,刚发动引擎,电话接通——
“老二?刚做完一台手术,你等等……”
“我问你,今天下午秦天霖是不是去了医院……”
……
“人呢?”
庞绍勋皱眉,啪嗒一声合上病例,圆珠笔别回前袋,看着一片凌乱的病床,面色黑沉。
“这……明明刚才还在……”小张汗颜。
她甚至一度怀疑,谈熙是不是被猴精附了身,要不然,一个女孩儿咋能翻精倒怪成这模样?
“马上把人找回来。”
“我现在就去……”小张落荒而逃。
庞绍勋揉捏着眉心,沉沉一叹,顺势在床沿坐下,粉碎的脆响传来,转身一看,顿时面色泛青。
一包半开的薯片,碎成屑……
这边,小张急急忙忙找人,那头,谈熙正盘着腿,坐在值班室,跟人胡天侃地。
嘎嘣——
手上一只红苹果,吃得津津有味。
“小林子,你哪个大学的?”
“津市医大。”
“哟呵,不错嘛。”重点大学来着。
“唉,算了吧!我学的是高级护理,比不上临床医学。”
“高护怎么了?这个职业在美国很吃香,比如加州,别说正经大学毕业的专业护理,就是兼职人员的日薪也相当可观。”
“真的?”
“以加州为例,RN护士一般每周上班三天,每班12小时,早上7点到晚上7点半,或晚7点到早上7点半,前8小时为正常时薪,按每小时25美元计算,后4小时算作加班,工资为正常情况的1。5倍,也就是每小时37。5美元。综上所述,日薪为350美元,按今天的汇率折合成人民币,大约2284元。”
小林目光呆滞,下一秒,演变成绝对崇拜:“谈小姐,你、真是太牛了!这么多数字,没用计算器,也没要草稿纸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呃……”
她能说,这只是小学级别的乘法问题吗?
“你好像对美国很熟,是海归吗?”
“当然”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想当年,她炎兮也是斯坦福的风云人物。
不过,当下,还是做好谈熙。
“哎呀!你这苹果好甜,哪儿买的?”
“哦,这是我爸果园里自己种的,一点农药没撒,绝对绿色无公害……”
三两句,轻松转移话题。
没错,这个小林,就是狠扎秦笨驴三针的某护士,妥妥女英雄一枚,在谈熙的认知里,这种人是要被嘉奖的!
嘿嘿嘿……
一想到死变态顶着被她咬伤的鼻子,举着被扎肿的手臂,躲在墙角,一把鼻屎一把泪地画圈圈,谈熙通体舒畅。
当然,这里面,小林神话般的扎针技术功不可没。
“那个,我尿急,先溜了,一会儿如果小张问起我,你知道怎么说吧?”
“怎么说?”小林继续犯呆。
谈熙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无语至极。
“哦!你放心,我懂的。”她拍胸脯保证。
城里姑娘就是腼腆,连上个厕所都不好意思,那到时候她该怎么说呢……
如厕?
好像不够文雅。
蹲坑?
貌似太爷们儿。
出恭?
还不错。
更衣?
高中文言文里是这么说的吧?
如果谈熙知道,应该会呵呵她一脸。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呆子扎笨驴,估计只能叫……以毒攻毒。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哼着《爱情买卖》从洗手间出来,谈熙绕过值班室,准备到花园透透气。
拐过廊角的时候,见小林子正替一个五大三粗的东北老爷们儿扎手指头取血,结果盒子里的止血棉没了,那小妮子还傻站着,急得手忙脚乱。
旁边另一个护士也不帮忙,扇着风凉悠悠道:“舔吮止血法呗,小林你含嘴里不就行了?”
笑得花枝乱颤。
小妮子臊得双颊涨红,幸好在另一个盒子里找到棉花,及时止血。
“Hey,哥们儿,”谈熙踱步到男人身后,拍拍他,“我建议,你可以找那位护士小姐做个尿检,毕竟她会舔吮止血法,不用白不用,是吧?”
小林没反应过来,呆得一如既往。
男人堪堪回味,“这个建议不错。”
刚才还笑得春风激荡的某护士,面如土色,目光闪躲。
谈熙挥挥手,“哥们儿,不用谢,好好享受。”
背影那叫一个潇洒。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下了楼,行至花园草坪,谈熙再也绷不住,弯腰,捂唇,下一秒——
“哈哈哈哈……笑死姑奶奶了……”
五分钟后,软倒在一旁长椅上,双手枕于脑后,看着远处树荫,阳光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双眸半眯,浅浅抿唇。
“活着的感觉,真好……”
仰天,长笑三声,谈熙像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疯婆子——
“老娘还活着!真他妈带劲!”
“喂,这是我的位置,你让开……”
入目,一团彩色棉花糖,谈熙眨眨眼,再眨眨。
不待她有所反应,棉花糖后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眉眼间飞舞着跋扈,“疯女人,你占了我的位!”
“你凭啥说这个位置是你的?”翻身坐起,两腿一叠,“上面刻了你的名字,还是贴了你照片儿?”
“另外,疯女人是个什么鬼?你在说我?”谈熙指着鼻子,瞪眼。
棉花糖小弟懵逼,以前那些人都是直接走开,今天来的这个貌似不容易对付。
谈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小帅哥?吓傻了?”
“你才傻!”
“呦,这小嘴不光能吃棉花糖,还能骂人?”
“哼!疯女人!”
“我说,你干嘛老叫我疯女人,姑奶奶很正常,OK?”
“大吼大叫,又哭又笑,不疯才怪!”
“丫的!那叫情感丰沛,自然流露!算了,姑奶奶的忧桑,你个小屁孩儿怎么会懂?就像法海不懂爱咯~”
“可你占了我的位置。”小脸一皱。
谈熙嘴角抽搐,见他一身病号服,到底不忍心,挪了个位置出来,“坐呗。”
小奶包紧拧眉头,显然有些犹豫,在“反抗到底”和“屈从现实”之间徘徊,最终,识趣地选择后者。
“我叫谈熙,你呢?”
小奶包气哼哼瞪了她一眼,扭头,小模样儿忒不屑。
“嘶,你个臭小子,我好心请你坐,还给我甩脸子,讨厌!”
舔了一口棉花糖,咂咂嘴:“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谈熙懒得跟他争,不就一臭屁的小破孩儿嘛,她忍!
可……肚子饿啊!
咕咚——
咽了咽口水,“那个……好吃吧?”
小奶包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侧身,扭头,不接话。
“肯定很难吃!这么大一坨,跟那什么……餐巾纸一样。”
“才不是!这个叫棉花糖,很甜很香。”立马反驳。
谈熙板着脸,哼唧一声:“信你才怪!”
“真的很甜!”小奶包急了,喜欢的东西被人嫌弃,简直糟糕透顶!
谈熙往椅背一靠,手指搁在膝头打节拍,脑海里回旋着《爱情买卖》,优哉游哉。
摇头,“还是不信。”
“你!”小奶包涨红脸。
“除非,我能尝一口。”
“不要!”
“那肯定很难吃。得,你也别装了,不好吃就直说嘛,藏着掖着干啥?”
“好吃!好吃!好吃!”小东西抓狂。
“不信!不信!不信!”谈熙摇头。
小脸纠结成一团,半晌,“……只能尝一口。”
“成交!”
看着缺了一半的糖糖,小奶包的心在滴血,像给人揍了一拳,闷疼闷疼的。
瘪嘴,眼泪花花打转儿。
谈熙暗道不妙,“喏,这是你自己让我尝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许赖皮!”
“谁赖皮了?!我才没有!”陡然拔高的分贝,带着隐忍哭腔。
谈熙懊恼,早知道刚才就不下那么狠的嘴了,咳咳……一口咬掉人家一半,现在想想,真是对不住。
“很甜吧?”吸吸鼻子,小奶包耿耿于怀。
谈熙点头,“糖精放得多,当然甜了。”
“糖精?”
“嗯……反正就是一种不好的东西,小孩子少吃。”
“呜哇哇——骗子!大骗子!明明很甜,你还吃了那么大一口,现在又说是不好的东西!你把糖糖还给我……”
隐忍的委屈再也绷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谈熙头皮发麻,“你听我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棉花糖很好吃没错,但里面有糖精是事实嘛,糖精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哭声更大,“呜呜……坏人!”
“Shit!我说的是糖精不好,又没说你棉花糖不甜不好吃,这是两个概念,OK?”
正当无措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航航——”
“顾子航!”
“奶奶!三叔!有坏人欺负航航……”
顿时,哭声震天。
“唉哟,奶奶的小心肝儿,怎么哭了?乖,不哭不哭……”
“顾子航!你个臭小子,皮痒了是吧?居然一个人溜出去买糖吃?”
“奶奶,三叔,有个疯女人,大坏蛋,她骗航航的糖吃,就是她!”
人、人呢?
小奶包傻眼,“刚刚还在的!怎么不见了?”
“呦呵,顾子航长进不少嘛,还学会撒谎找借口。今天非得替你爸妈好好收拾你!”长臂一提,直接扛肩上,转身就走。
“没撒谎……真的有坏蛋……奶奶,救命啊……”
谈熙拍拍胸脯,压惊。
还好溜得快,要是被逮到,指不定乱棍打死。
“小破孩儿,跟姑奶奶斗,嫩着呢!”
转身,下一秒,笑容定格,谈熙整个人都凌乱了。
笔直如刀裁的西装裤,视线往上,链半解,口微敞。
泉眼无声惜细流。
“我靠!”
她居然慌不择路,冲进了男厕?!
天哪!
谈熙顿觉蛋疼,前提是,她有蛋的话。
“那个……哥们儿,别介啊,你随意,我就随便逛逛。”
“……”
水声潺潺不歇,未见停势。
“你慢慢来,姑奶奶先走一步了嚯,拜~”
“……”
“Fuck!”一口气逃回门诊大厅,正好遇到先前抽血检查的东北老爷们儿。
“查完了?”
“完了。”大板牙一咧,“还做了个尿检。”
谈熙:“……”
不由想起方才男厕那惊鸿一瞥:大高个儿,寸板头,侧颜杀手。
总之,有棱有角。
目测,应该是个很带劲的男人。
声音急而促,肾好!
加之,那玩意儿……
谈熙突然想起一句诗: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综上所述,极品!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谈小姐,你在这儿啊?张姐找你快找疯了!”小林目露焦急。
伸手,一把勾住美人儿下巴,“得嘞,姑奶奶这就回去!”
小护士目露羞赧,“你……看上去很兴奋?”
“Sure!毕竟,麻雀常见,飞龙难寻。”
“啥?”
谈熙做出嘘声的手势,神秘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收手,转身,《爱情买卖》走你!
这个时候,估计庞绍勋已经消气儿了吧?
小张会不会抓狂?
天很蓝,风很清,世界如此美妙。
乘电梯上五楼,一路踏歌而行,谈妞儿怡然自得。
“童子鸡,我回……”
握着门把,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声音却戛然而止。
谈熙眨眼,再眨眼。
窗前,背影挺直的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大高个儿,寸板头,西裤笔直。
“飞龙?!”
心肝儿一颤,咋是这祖宗?!
前脚刚看了人家“兄弟”,后脚就找上门儿了?
我靠!比顺丰还快。
谈妞儿心思急转,这丫看上去人模狗样,该不会让她赔精神损失费吧?
“那个……”
“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是我!”分贝陡然一提,谈熙转身开溜。
“站住。”又冷又硬。
谈熙头皮发麻,这人属企鹅吧?天生就该待在南极,瞎晃悠个啥?
关键她两条腿已经软成面条,动都动不了!
麻烦要上门,真是想躲都不成!
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谈妞儿深呼吸,转身,回眸,樱唇扬笑,“呦,是你啊哥们儿,来得正好,咱们商量一下赔偿的事儿呗!”
“赔偿?”
谈熙正经脸,“我一个黄花大姑娘,被迫看了你,身心俱创,遭受严重伤害。”
男人瞳孔微缩。
见对方不吱声儿,欺善怕恶的某妞儿顿时来劲。
“公众场所,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对祖国下一代造成多大伤害?譬如说,我。好在,姑奶奶心理承受能力不错。”
谈熙一脸“你伤害了我,可我忍着不说”,委屈的小表情十分到位。
男人不说话。
挥挥手,状似洒脱:“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本姑娘颜好心善,原谅你咯~OK,事情完美解决,大门在此,慢走不送。”
躬身,做请。
丫的!赶紧滚……
男人站在原地,不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高深难测。
“谈、熙。”
珠落玉盘,钟鸣击缶。
自己的名字就这样从一个陌生男人口中逸出,却……该死的好听!
目光一扫,不得不承认,此男极品。
宽肩窄臀,完美倒三角;眉目清隽,侧脸轮廓尤为深邃。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下盘够稳,鼻梁够挺,再加上两条大长腿,透过现象看本质,此人体力绝佳!
想起晃眼一过的那活儿,嗯,有点资本,难怪这么嚣张。
“收起你意淫的眼神。”冷到刺骨。
“啧,要你管。”桀骜不驯。
她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而且,声音也像在哪里听过……
正当思忖之际,一声冷斥乍响:
“谈熙!我警告你——”
糟糕!童子鸡来了。
“阿征?”庞绍勋保持推门的动作,另一只手摊开病例,目光稍显错愕。
谈熙往旁边一让,尽量降低存在感。
阿征?
这两人早就认识?
等等!阿、阿征?!
一道闪电当头劈下,谈熙嘴唇哆嗦。
不会吧?
秦天霖亲娘舅貌似也叫什么征来着……没这么狗血吧?
陆征颔首,以作回应。
“你怎么来了?”庞绍勋合上病例,状似随意,余光却放在某妞身上,暗自思忖。
气氛,有点奇怪。
前段时间还说不会再插手秦家私事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看来,事情不简单。
其实,陆征也挺无奈。
一大早,陆卉就带着秦天美,气势汹汹出门,准备直接杀到医院,“就是绑也得把那小妮子给我弄回来”陆卉原话。
还有两天,秦氏周年庆,谈熙现身与否直接关系到外界对“秦天霖家暴”事件的评价,已经上升到公司形象的高度。
难怪秦家人急了。
陆征接到陆卉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开会。
想起庞绍勋的话,以及秦天霖被狗咬,竟鬼使神差把活儿给揽下了。
没办法,只好走一趟。
来之前他坐在车上,努力回想有关这个外甥媳妇的事。
除了婚礼上,远远瞥过一眼,最深的印象只停留在从秦天霖手上救下她的一刻,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已经疼晕过去。
再无其他。
好几次去秦家,只能看到一个安静到死寂的身影,长发披肩,永远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胆怯、文静、沉默寡言——陆征对她的整体印象。
和庞绍勋口中那个古灵精怪的麻烦丫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今天之前,陆征是不信的。
如今,深信不疑。
尤其,从她嘴里听见“遛鸟”、“姑奶奶”这样的词后,陆征觉得,很有必要关照一下这个外甥媳妇。
“接人。”冷沉短促,掷地有声。
庞绍勋一愣。
谈熙心下咯噔,正想开溜,下一秒就被人抓着后领提拉回来。
干燥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颈部柔软的肌肤,顿时全身酥麻,如同被两千伏高压电击中。
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见冬雷夏雨。
“想逃?嗯?”
上翘的尾音如琴弦颤动,袅袅勾人。
谈熙整个人都懵了,数秒后,反应过来——
“卧槽!姑奶奶是水壶吗?提个毛线!”
手脚齐用,可劲儿扑腾。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男人一只手比铁钳还有力,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带闪的。
“放手!”
“水壶?毛线?”音色骤沉,凛冽如冰。
谈熙听出其中暗藏的危险和警告,小心肝儿一阵猛颤。
据小道消息,这人当过兵,特种部队出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申请复员,从军营一头扎进花花皇城,开始自主创业。
一年前,接手陆氏财阀,开始用凌厉手段整顿内部,可谓六亲不认。
买糕的!
谈熙卒郁。
老天爷是不是嫉妒她过得太好,所以专门派这么个瘟神来收拾她?
“松手!姑奶奶快憋死……”
后颈衣领被人拽着,前领一紧,险些把她勒断气。
谈熙剧烈干咳起来,当然,不少掺假的成分。
庞绍勋皱眉,忍不住提醒:“她后背有伤……”
陆征收手。
谈熙一头栽进被窝,呛得撕心裂肺。
庞绍勋上前,替她顺气,温热宽厚的大掌顺着女孩儿纤细后背上下来回。
“水……”
顺手递给她。
咕噜几口下肚,双唇润泽,粉腮嫣然,一双水眸朦胧含瞋,无意间的风情,致命诱惑。
庞绍勋移开视线。
这姑娘的眼睛太邪乎,撩人得很。
“童子鸡,还是你好……”
“咳咳!”庞绍勋面色严厉,轻咳提醒。
“哦,庞医生。”
那也是只童子鸡!谈熙撇嘴。
不动声色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陆征眸色一深。
“我说兄弟,咱能有点绅士风度不?仗着个儿高欺负人是吧?”
“……”
“算了算了,我也不找你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赶紧走。”
男人定定看她,不动。
谈熙一眼瞪回去,恨不得拿把扫帚,连轰带打。
她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认,扑克脸就是秦天霖他舅,如果没有男厕那一出,看到如此极品的男人她说不定还会调戏几句,运气好还能偷个香,现在——兴致全无!
居然把她当小鸡仔提?!
怜香惜玉懂不懂?
温润如玉会不会?
啊呸——力气大了不起啊?!
胸有她大吗?!
“不装了?”男人抱臂环胸,好整以暇。
“装你妹!”
目光骤冷,“你再爆一句粗口试试?”
“我就爆了!你妹!你妹!”目光一扫,定格在男人裆部,邪肆不羁:“你有妹吗?不过有弟也一样。”
“轴性!”男人两眼泛狠,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扛肩上。
天旋地转,眨眼间,头朝下,柔软腹部抵在男人肩头,谈熙双颊充血,胃里翻江倒海。
“流氓!放我下来!”
触手,一身腱子肉,掐都掐不动。
“老实点!”
“童子鸡,救我!这个人有毛病,暴露狂……”
庞绍勋愣在原地,目露错愕,不苟言笑的陆征竟然动怒了?
嗬,稀奇!
上前,抬手制止。
“阿征,你这是做什么?”
“让开。”冷眸无波,凌厉逼人。
“童……庞医生,救我。”隐带哭腔,惹人生怜,“我发誓,绝对没说谎,这人当着我的面儿耍流氓,还撒尿……”
“闭嘴!你再编试试?”
“我没编!你敢说自己没耍流氓,没撒尿?!”
陆征:“……”
他还真没办法否认。
“你们……”审视狐疑的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庞绍勋心思急转。
“再说一遍,让开。”
“童子鸡,关键时刻,你别怂啊!”
谈熙扑腾,手脚乱舞。
啪——
一声脆响,闷痛自臀部传来,直击大脑神经。
“卧槽!你丫毛病!死变态!信不信我操你大爷……”
庞绍勋目瞪口呆,看着陆征扬长而去,肩膀上还挂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骂咧声不绝于耳,响彻楼道。
一个激灵,“还没办出院手续!”
“童子鸡,你个怂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像包裹一样被人塞进车里,谈熙转手拉门。
不到最后,绝不认输!
啪嗒——
落锁。
希望瞬间破灭。
男人坐上驾驶位,平视前方,即便扛着个大活人走了一路,也丝毫不带喘。
反观谈熙,则狼狈太多。
涨红的脸颊,顶着一头鸡窝,挣扎得太厉害,病号服松开两颗领扣,歪歪斜斜搭在肩头。
“你想干嘛?”气势凛凛的质问,无奈惊喘不定,竟染上几分娇媚。
谈熙咬牙,想找块豆腐,撞上去。
“接你回秦家。”冷得不近人情,侧脸如覆冰霜。
深呼吸,调整状态,“不、回!”
嗯,很好,比刚才硬气多了。
谈熙默默点赞。
“你再说一遍?”
“我、就、不、回。”
一字一顿,英气剑眉邪肆上挑,目露挑衅。
姑奶奶不吃软,也不服硬,咋地?
“由不得你。”沉声冷喝,谈熙忍不住手抖。
“不是……我说你谁啊?姑奶奶回不回秦家,跟你毛关系?!”
“受人之托。”
“谁?”
“……”
“反正,不管是谁,我说不回就不回!”
“事到如今,有你反抗的余地吗?”男人嗤笑,目光冷若冰霜。
如果不是炎炎夏日,谈熙怀疑这人身上会掉冰渣吧?
撇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从辈分上讲,你应该叫我——舅、舅。”
“切……分明是流氓!”
倚老卖老!
下颌一痛,被迫直视他。
“流氓?”玩味,高深,似笑非笑。
谈熙脖颈一缩,无奈下巴被扣住,水眸圆瞪,怒火翻飞。
“放开!”
“呵。”
“你放不放?!”
他仍是笑,手却没松。
“你弄疼我了!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谈熙抓狂,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陆、征!”咬牙切齿,记忆中的名字脱口而出。
“不装了?”黑眸骤沉,笑容秒变冷厉。
“OK,”两手一摊,“我知道,你是秦天霖他舅,但不妨碍你暴露狂的身份!”
“嗬……”凑近,冷笑,“别忘了,那是男厕。”
挑眉,“这么说,你还露得有理了?”
“天经地义。”
“你!”
“见过有人上厕所不脱裤子的?”
谈熙:“……”
“再说,我只是解了拉链。”
“有本事你别遛……那什么啊!”
话一出口,谈熙就后悔了。
猪脑子!
不打自招!
“现在,到底谁是流氓?”男人把玩着银制火机,眉眼俱寒。
“我近视,没看清。”
一声嗤笑。
“你想怎样?”深吸口气,冷静下来,谈熙开门见山。
这男人又冷又邪,她惹不起,还躲不起?!
“送你回秦家。”
“嗬,你还真是他亲舅!”
发动引擎,朝秦家老宅驶去。
谈熙闭眼,周身弥漫沉郁气质,颓唐,沮丧,如秋季开败的花。
陆征目不斜视,余光却不自觉落到副驾驶位上。
张牙舞爪的某人,此刻如同沉默羔羊,睫羽轻颤,阳光透过车窗,映照在女孩儿雪白皎洁的侧脸之上。
男人拧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谈熙摆出“哀兵”之态,大脑却急速运转。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生命不息,战斗不歇,打死变态,干死陆征!
欧耶!
“停、车。”谈熙咬牙。
陆征充耳不闻。
把人送到秦家,趁早脱手,他已经后悔招惹这个祸害。
“我、难受……”
瞳孔一缩,陆征转眸,便见女孩儿面色惨白,用手捂住胸口,正红着眼眶看他,眸底晶莹涌动。
嘎吱——
刹车一踩到底,高大的路虎停在马路中间,突兀又扎眼。
下一刻,副驾驶车门打开。
纤细身影狼狈窜出,冲到马路边,“呕——”
胃里翻江倒海,吐得天昏地暗。
陆征停好车,走到她身边,眉头下意识拧紧。
谈熙抬眼瞪他,黑亮瞳孔好似被水洗过,泪意朦胧,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都怪你!”
男人没说话,薄唇紧抿如刀,转身,回走。
谈熙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有种别走!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脚步微顿,背影苍绝,下一秒,继续迈开。
啊呸——
没品的扑克脸!
臭东西!死男人!
“呕……”
转身,继续吐。
打从陆征把她扛在肩上,谈熙就很不舒服,一番挣扎,再加上车内空气密闭,不吐才怪!
吐着吐着,委屈上涌,她咋就这么倒霉呢?!
死而复生,又被几鞭子抽进医院,眼看悠闲日子没过几天,又从天而降一尊黑煞神!
她就是现代版的小白菜——苦啊!
正哀怨之际,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到面前,手心摊开,一包纸巾跃然眼前。
“干嘛?”她撇嘴,“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啥?不留我在荒山野岭,自生自灭?”
皱眉,“拿着。”
谈熙不接。
姑奶奶傲娇了。
原来是给她拿纸巾去了……
“拿着。擦。”
“不要!”
男人咬牙,直接砸给她,谈熙接住。
“你就不能文明一点?温柔一点?”
陆征不说话,把矿泉水递给她。
“只有一瓶,你不要,我喝。”
谈熙没法儿拿乔了。
万一这厮来真的,她岂不是要顶着一口怪味?!
想想都恶寒。
赶紧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跟护犊子似的。
“德行!”男人嗤笑。
“看不惯啊?没叫你看!”
“不可理喻。”
“没风度没品!”
相看两相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