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喂的小花猫。母亲不过是把猫食交给我而已。一边看着我投猫食，母亲一边慢慢说话：你是医药公司副经理，你应该知道如何安乐死。
我没有说话，继续喂着小花猫。
小花猫抱回来之后就成了懒猫，一天多餐，晚上十二点还闹着来一顿夜宵，饱餐之后，坐着也可以睡着。
小花猫又坐在母亲脚下了，小盹打起来。母亲移动着脚推了推小花猫。小花猫没反应，果然瞌睡了。母亲继续慢慢说话：这几天，我们每天说说话，七天后，你就动手吧。
我只能点点头。
七天，我觉得一瞬间就过去了。心里想起母亲的痛苦和她的那个决定，觉得更害怕了。
谢天谢地，哥哥这一天回到了家里。他抱着母亲，眼泪汩汩流出来。落到母亲后背上。
我站在阳台上，手扶栏杆，竟然会睡着了。哥哥的归来，让我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
醒了，我把母亲的想法以及自己帮助实施的事告诉了哥哥。没有等到我说完话，他暴跳如雷。说道：你敢！你这是杀人！你这是犯罪！
我没有想到，一个受过多年西方教育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我拽住哥哥的手，告诉他母亲这几天度过的每一份每一秒。
他不信，我让他原地不动，把安装在客厅电视机上方的一个微型摄像机取下来。这摄像机是我偷偷安装的。
我想录下母亲临终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以，母亲每一次与我说话，我就动员她到客厅里说。
哥哥通过平板电脑看了母亲的全部讲述，尤其是看到母亲最后两天疼痛难忍的大喊大叫，吓的他浑身胆战。似乎是开悟一般说道：
母亲所有的话都是为死做铺垫，她讲了外国人的安乐死；讲了轮回转世，讲了死后与亲人的会面。
晚上，我们母子三个人同床而眠。我要替母亲擦身子，她坚决不让，说是要哥哥尽一下孝心。我只好立在门外等着召唤。
好久之后，母亲一身单薄睡衣躺在床上。哥哥把水倒出去。我把母亲换下来的衣服叠好，像小时候那样，母亲睡中间，我睡里面，哥哥睡外面。我握母亲的一只手，哥哥握着另一只手。
母亲说道：“死有什么可怕？有人说，死是活的奖赏。”
哥哥似乎是同意了母亲的决定，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到了那一天。早晨，我起来烧开水替换隔夜的水。
哥哥把母亲抱到沙发前，母亲跪着，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喊叫，再一次爆发。哥哥对我说，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我知道时间到了，我把灯打开，母亲看着我，似乎是命令我，也许是哀求我。
我想，是时候了。正好哥哥也在。
我进入自己的卧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瓶子。哥哥跟了进来，同时把门关上。
他抓住我的手，眼泪打着转儿说，你敢，我就报警！他竟然会反悔了。
我没有办法，一拳挥过去，说道：“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这么不理解母亲？”
他一下子倒了。还没有来得及喊叫，一团衣服塞进他嘴里。然后一反锁把他关在屋子里。
我把母亲抱到沙发上，扶她坐好。倒上温开水，母亲张开嘴，等待我的支持。
我把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瓶子打开，把那些药片一点一点倒进母亲黑洞洞的嘴里。
母亲吃力的吞咽着，我又给她一些水。随后心里默默念叨：药片啊，你慢慢地……这是我们母女的最后时光了啊！
突然间，母亲双手激烈的挥动起来。他向我扑过来，喉咙发出的声音，好像是洪水被堵涵洞里。她把手伸进喉咙里，整个手都进去了。
哦，母亲要抠出药片，她不愿意这么死！
我连忙打开哥哥的屋子，一起把母亲送到医院。母亲已经昏迷，我知道那是累昏迷的。这时，我才想起，我没有把全部药片倒进她嘴里，当时，我也犹豫了。
还好。母亲走的很圆满。当天。母亲的胃被洗了一遍，然后就回家了。她看到未来的儿媳妇来看望了她，还看到了儿媳妇怀了孕的肚子。
她想为未来的孙子或者是孙女起名字。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好。我和哥哥最后一次为她擦洗了身子。她自己拿出了平时最喜爱的天蓝色衣服让我们为她穿上。
母亲，安息吧！女儿永远想念你！
——董事长说道这里，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董事长，有你们这么一对孝敬的儿女，实在是她老人家的福气。既然你和寒冬行长尽到了孝心，你就不要太难过了。”我跟着流了一阵子泪水，劝说道。
“刘君子，你说，我是个医药公司副经理，我母亲得了这样的病，我却拿不出药来医治。就算是治疗不好，起码一个想办法让她减少一点疼痛也好。
“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遭罪。我这样的医药公司副经理，岂不是没用！”寒冰董事长自责地说道。
“董事长，话不能这么说。国家领导人待遇高不高？他们得了癌症，不也是没用办法治愈吗？你和寒冬行长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我继续开导她。
“刘君子，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除了对妈妈的内疚，当时我还发过一个愿：一定与想办法找到减少癌症患者痛苦的灵丹妙药。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国企副经理当上了股份制药业公司的董事长。一天到晚忙忙活活，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哪里找的到灵丹妙药的影子？
“今天。看到你实现了我当年的夙愿，我真的好高兴啊！”董事长说着，竟然会激动地拥抱了我。
我接受了她的拥抱，接着说道：“实事求是地讲，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人家达哥接收了他的远房表弟来这里行医，我才有机会见到了蛇毒膏这种药方的神奇。
“而且，对于蛇毒膏的使用，开始我并不托底。是法兰盘人蒙迪欧用罗斯国的先进设备验证了它不存在有害成分，我才敢大胆使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