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武德厚听李雨灵脆悠悠说话,看她一颦一笑,血液撞心击肺,这感觉他对范晓梅有过。这个水灵活泼的李雨灵啊,有大家闺秀的高雅,有贫民女子的贤淑,见多识广有正义感,天下难寻的俏佳人。坐在柜台前的老店主已睡过一觉,用皱巴巴的手搓揉老眼,说:“二位,差不多啰,该回家啰。”店门外微曦初透。李雨灵伸懒腰,说:“是该回家了。”武德厚坏笑:“对头,我们回家。”
他俩出店,李雨灵脚软,他扶了她走。彤云密布,细雨霏霏。这里离涪州那川军驻地还远,武德厚生出个想法:“下雨了,要不,我们也去‘涪州旅馆’找房间睡一哈儿?”担心她不会同意。李雨灵点头:“要得。”他心喜,扶了她去“涪州旅馆”。进旅馆后,值班的店员见来的是威武军官、华贵女人,点头哈腰迎接,看他二人醉醺醺地,直接领他们去了西式单间客房,打开电灯,点燃壁炉,哈腰说:“二位先歇息,手续走时再办,早安!”恭敬地退步出门,带死屋门。李雨灵想吐,武德厚扶她去卫生间,李雨灵扑到雪白的陶瓷面盆前“哇哇”吐,吐出苦胆来,人就绵软。武德厚扶她出卫生间,扶她躺到弹簧床上,费力地为她脱高跟鞋脱貂皮大衣。醉酒的他也立足不稳,脱貂皮大衣时,差点儿扑到她丰胸上。他好想咬那两团柔软。酒醉心明白,既然真心爱她,就不能造次,还是去另外开个房间吧,惹恼了她,好事情怕会除脱。他拉绣花缎被为她盖好,凑近看她那红嫩的脸,她满嘴的酒气也芬芳。他心旌摇荡,血液发烫,竭力控制自己,极不情愿地起身,被她一把拽到怀里,两人脸挨了脸。
天降好事情,干柴遇烈火。
虎狼般的他急不可耐,羊儿般的她半推半就。他将她脱得精光,凝神屏气欣赏,好个美人儿!她那白嫩的酒红的肌肤触之欲破。他心弦发颤,俯身小心地亲她,热烈地吻她,用牙咬她,忙慌慌脱去衣裤,骑到她身上。熟门熟路的他要做那事儿。她捂紧下身:“我问你,你那朋友宁继兵、范晓梅真的是去彭水县游玩?”他喘粗气:“真的是。”“你骗人,我不信。”“没骗你,我跟你说,彭水县那小山城绝美,活像个长发女子仰躺在乌江边上,有民谣说:‘彭水一大怪,姑娘睡门外,头枕乌江水,蓝天做铺盖。’”她闪眼笑:“还真想去看看。”他说:“哪天我领你去。”山一般往她身上压。她使劲推开他:“武德厚,你骗不了我,我无意听见你们说的是黔江县,你得给我说老实话!”目光坚定。他急切想做那事儿,就实话实说了,再三叮嘱,断不能给其他任何人说。她满口应承,佩叹宁继兵、范晓梅的英勇无畏。
武德厚得手后,美美地睡,鼾声如雷。李雨灵说他活像头吃饱了就困觉的猪。
宁承忠叔叔被关进大牢后,邹胜来找过他,合计设法搭救。武德厚才知道,是李泓寿告发了宁叔叔,说宁叔叔是他儿子宁继兵、儿媳范晓梅黔江谋反的帮凶,说李泓寿拿了他幺女儿李雨灵的日记去作证,那日记写了:“巧遇宁继兵、范晓梅,他俩黔江行。”武德厚好生恼怒好是后悔,怒气冲天去找李雨灵。他俩在“涪州旅馆”共度良晨后,有了往来,只是他军务繁忙,李雨灵又帮她父亲做生意又贪玩,相见的时候并不多。见面便说不完的话,寻机会或是去那小渔船上温存。他俩说好了,待双方的老人认可后,就择吉日完婚。他母亲武夫人已经病故,他就给唯一的亲人笑霜姐姐说了,说李雨灵绝好。笑霜姐姐不反对,遗憾说,可惜她是李泓寿的女儿,要是父母还在,是不会同意他能跟冤家的女儿结婚的。
武德厚是在那小渔船上找到李雨灵的。
落日烧大江,打渔玩耍的李雨灵划船靠岸,等得火冒的汗爬流体的武德厚飞步上船。大热天,穿白色短袖衣裤的她全身水湿,白嫩的手臂、大腿汗水流淌,湿透的衣裤显露出她穿戴的法国进口三角内裤和乳罩,手里拎着条扳动的鲤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德厚哥,你有口福耶,我们吃红烧鲤鱼。”要是往常,他早抱了她啃咬,恨不能生吞入腹。“李雨灵,你混蛋!”他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目露凶光。李雨灵被打得眼冒金星,手拎的鲤鱼掉到船板上,鲤鱼“噼里啪啦”扳动,弹跃进大江。不明情由的她恼羞成怒:“武德厚,你喝多了吃胀了呀,跑来发疯,你,你还竟敢打我!”朝他劈头盖脸打,“打死你,我打死你!你个坏人,还我鲤鱼,还我鲤鱼,人家好不容易才钓到的……”他欲还手又止住,任了她打骂,觉得自己也过了。她打骂够了,坐到船栏边看江:“我的鲤鱼,你还我鲤鱼……”他心中的怒怨未消,马脸说了原委。李雨灵听着呆了,她有记日记的习惯,想写的事情写个三言两语,不时翻来看看,倒觉有趣:“我今天早晨写了日记的,日记本就放在我书桌的抽屉里的。”他喝道:“你那个混账父亲本就是个偷儿是个强盗,他偷去告了官,又怕惹恼你,自然会偷偷放回原处。”她哭丧了脸:“爸爸,李泓寿,你可恶你可恨,我要找你算账!在西国,偷看人家日记是犯法的!”怯怯地看他,“德厚哥,对不起哦,是我错了,你打得对。只是,只是,我也没写他们去参与策划起义呀,我只写了他们黔江行。”“你呀你,你傻可你爸爸和那些狗官不傻,他们会根据黔江起义的时间、地点推断的……”李雨灵捶打自己的头,追悔莫及,泪珠子蹦出眼眶:“宁叔叔、宁继兵、范晓梅,李雨灵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哭得抽噎。他心软了,她不是有意的,可任性的她也太大意太麻痹了。
这事导致了李雨灵与她父亲李泓寿的决裂。李雨灵与父亲大吵大闹时,没有说武德厚跟宁继兵、范晓梅是一伙的。她待人对事有了警惕,设了防线。万般疼爱她的父亲处处事事都随她的意,惟这事不随她的意,浑身发抖,抓胡子黑脸喝骂:“幺女子,你个野女子你个孽障,不好好呆在屋头,不好好跟老子做生意,一天到晚游手好闲,还竟然跟那些喊啥子革命的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老子没有你这个女儿,老子打死你!”挥手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你跟老子滚,滚出这个家门……”她被打得立足不稳,眼冒金星,抚被打得发痛的脸,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收拾衣物塞进皮箱,拎了皮箱出门,心里哭,义无反顾走。传来父亲沙哑的喝声:“滚,你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许落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