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一听这话,只好同意了,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顾问,就是要注意安全,你要离那纳粹人一丈远。”
亚德利不想跟周凡啰嗦,有秦怡芳在身边,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犹太人被人押了出来,亚德利并没有离犹太人一丈远,他端了把椅子坐在犹太人旁边,秦怡芳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还是照办了。
亚德利以同情和关心他的口吻说道:“我们都是暂居东方的白种人,所以我要设法救你的命。不过,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犹太人的态度十分傲慢,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在中国的外国人几乎都有收音机。”
亚德利揭穿他,说道:“外国人用的是收音机,而不是发报机,我用测向仪进行过测试,发现你在发报,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不,我不是在发报,我是在玩。犹太人脸上的汗流了下来。
“但无论是真是假你脱不了干系。这是会丢脑袋的,你是洪都拉斯公民,享受不到治外法权。”
“不过……”犹太人软了下来,他不清楚亚德利他们到底掌握了他多少情况。
亚德利很有耐心地说道:“你如果再否认,我会给你服阿密妥钠,我们在其他间谍身上用过,很灵验。我们想知道什么对方就会告诉我们什么,你想试一下这个药吗?”
犹太人把头垂了下来,两手不自然地绞着。
亚德利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说道:“今天晚上我很累,本该好好休息,我这么辛苦地审你,完全是为了救你的命,要是天亮之前你不说老实话,你就会交给军法处,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中国了。”
犹太人可怜巴巴地问道:“你真的能救我的命吗?我不想死。我会下地狱的,我不想下地狱。”
亚德利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天亮之前你交待了,我就会给他们说,你全部交待了,让他们免你一死。因为我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你还没有对中国造成危害。他们最多让你坐中国的牢。坐牢和杀头相比你愿意选择哪一种呢?”
犹太人的腿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亚德利给他一支烟,他颤颤抖抖地把烟点着,机械地吸着,似在进行着思想斗争。终于,他开口了,说道:“其实,我说了也无所谓,我是上海锡业界的代表,我在香港时,日本人收买了我,受雇为他们拍摄中国的铁路和矿藏调查。拍完锡矿之后我返回香港,我得到了一大笔钱,同时接受了另一个任务。”犹太人说到这里打住了,他的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像个重症病人。
“秦,给他倒一杯水来。”亚德利对秦怡芳吩咐道。
秦怡芳板着脸,不动。
亚德利尴尬地笑了笑,对犹太人说道:“你看到中国人对你的仇恨了吗?你还是快点交待吧。日本人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是建立电台,与重庆的其他间谍取得联系,我经常带着电台转移,以免引起注意。”
秦怡芳冷冷地说道:“怪不得你的行李总是装在皮箱里,原来是随时准备出发。你真是太狡猾了。”
亚德利问道:“架好了电台取得联系后,你将干什么?”
“不知道。”
亚德利生气地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他们给你的三万美金是干什么用的?”
“我的任务是建立电台与对方取得联系,接头暗号也是通过无线电用密码安排好的。接头后,我将负责给他们装备无线电台,以供重庆的间谍使用。”
“想搞什么阴谋?”
“不知道。”
“你真的想砍脑袋,真的不想我救你吗?”亚德利逼视着问。
犹太人脸色苍白,吸完了剩下的烟,说道:“我有一个感觉,共产党的周恩来将被谋杀或绑架。”
“啊?”秦怡芳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呆住了,接着急问:“为什么是有一个感觉?”
犹太人艰难地舔着发干的嘴唇,秦怡芳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犹太人渴极了,一口气把那杯水喝完了,秦怡芳又给他倒了杯,他又喝了两口,才说道:“我听到一些口风,虽然他们跟我说话是用英语或德语,但是日语我也懂一点。日本人认为共产党才是最让他们头痛的,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共产党积极抗日,在抗日战场上节节胜利。他们要除掉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在解放区,周恩来在重庆西南局领导抗日,他们认为最好下手。”
秦怡芳有些失态,紧张地问道:“你敢肯定吗?”
犹太人把杯子里的水喝干了,把杯子送给秦怡芳,说道:“小姐,请给我再来一杯水。”
秦怡芳又给犹太人倒了一杯水,亚德利笑道:“怪不得你们犹太人的生意做得好,原来你善于抓住最佳时机。”
犹太人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他们还将派伞兵来协助谋杀或绑架周恩来,我看过地图,这里离宜昌只有二百五十英里,他们不停地在地图上指着宜昌和重庆,议论着周恩来。”
“还有什么情况?”秦怡芳追问道。
犹太人说道:“我所知道的全说完了。”
亚德利说道:“我要给你用药,如果你说的和刚才说的一样,你将免于一死,你还有什么没交待的吗?”
“没有了。因为我不想死。请你一定要救我,你说过要救我的,我真的把什么都说了。”
秦怡芳说道:“一定要请示将军,不能杀他,他还有利用价值,我们还要利用他跟日本间谍接头。”
亚德利说道:“我会争取的。我马上要给他用药。”
犹太人在阿密妥钠的作用下,他把刚才讲的叙述了一遍,完了之后,亚德利请示周凡,把他关到了一个单人牢房,并允许他睡觉。
亚德利走出审讯室,天已经亮了,来到中国,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已经记不清了,看着别墅外鸣叫的鸟儿,亚德利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鸟儿醒了,我该睡了。秦,你也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