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芳答道：“是我，快起来。”

秦怡芳又去敲陈大鹏的门，陈大鹏一听是秦怡芳的声音，如听到号角，马上就起来了，边穿衣边往外走，见了秦怡芳就问道：“找到了？”

秦怡芳点点头。

亚德利穿戴整齐出来，见了秦怡芳就问道：“秦，快告诉我，是一本什么书？”

“到屋里我再告诉你。”秦怡芳和陈大鹏都到亚德利的卧室，秦怡芳没有急着告诉他们书的事，却问道：“‘驴子’在不在？”

“‘驴子’到外面搂情人去了。”陈大鹏不屑地说道。

秦怡芳用英语问亚德利：“顾问，你读过《大地》吗？”

“是《大地》？真该死，我听说过这本小说，没有读过。你呢？”

秦怡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跟你一样，很遗憾。”

“陈呢？”亚德利问道。

秦怡芳疲惫地笑笑，说道：“他的英语是半瓶子醋。要是他英语好，就不会找我来给你当翻译了。”

亚德利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我真是笨透了，那怎么办呢？”

秦怡芳想了想说道：“找这本书，肯定也是大海捞针，把同学们叫起来，让大家分头去找，这样快一些。”

同学们强睁着睡眼，走了出来，亚德利兴奋地告诉他们：“图书馆，你们快到图书馆找《大地》这本书，要是能有结果，我担保每个人都能加钱。”

秦怡芳如实翻译了这句话，不过她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说道：“顾问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处找《大地》，很快就有间谍知道，我看还是悄悄行动才行。”

一个学生说道：“好象知道有人有这本书。”

“快说，什么人？”

“我大伯的一个朋友，是个教师，好象他是借的，一个什么大学借的。”

亚德利急问：“走，到大学里找，最近的大学有多远？”

“大概有七八里地。”

亚德利兴奋起来，说道：“秦和陈跟我去找书，你们把所有的电报重抄一份，中间留出足够的空隙，以便写出中文密码和英文密码。”

学生们的睡意全无。有学生取出一捆从独臂大盗那里截获的密码，拿到办公室旁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摆着条桌和长凳，每人自觉取了一些抄起来。

陈大鹏发动汽车，秦怡芳和亚德利坐了上去，汽车在黎明的街上飞跑起来，一路上车子颠簸得十分厉害，有好几次，差点把亚德利从车子里颠簸出去。亚德利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说道：“上帝保佑，但愿弹簧不要在路上断了。”

秦怡芳疲惫地睡过去了，车子竟然没有把她颠醒。

也许真是上帝保佑，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弹簧和轮胎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到了大学，大学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图书馆不存在了，教室不存在了，只有几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子权作教室，教师和学生流失不少，有的上了前线，有的回了老家，学校里到处是废墟，本该是郎郎书声的校园，却给人以荒凉之感。几个满怀希望来的人，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太阳升起老高了，才有学生三三两两地朝教室走去。秦怡芳挡住一个男学生，问道：“你知道你们学校图书馆的书搬到哪里去了吗？”

那男学生看了几个人一眼，说道：“大部分被毁了，没毁的被一些教师拿回家了，你们是要找什么资料吗？”

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男学生说道：“教政治经济学的毛教授，他有很多藏书，没有被毁，你们去找他，他或许能帮你们。”男学生指给了他们路径。

他们走到一排用篱笆搭建的茅屋前，正要用手敲门，竹编的门却开了，走出一个穿着绸衫的老者。老者蓄着西式头，很儒雅，这大概就是那位毛教授。毛教授很好客，把他们让到屋里，给他们倒上茶。客气地问道：“你们找老朽有什么事呢？”

秦怡芳微笑着说道：“毛教授，我这位外国朋友想找您借几本英文书看，您能满足他这个愿望吗？”

毛教授看着亚德利，用很熟练的英语说道：“尊敬的外国朋友，你一定要看英文书，我建议你读一读《三民主义》，他是爱国主义者的演讲集，译很非常的好。一会喜欢上的。”

亚德利笑笑，说道：“我非常愿意接受你们中国的爱国主义教育，要是我有时间的话。不过，我想先看看《大地》，我在美国时看了一部分，到中国不方便带来，不知道后面的故事是什么，心里痒痒的，我想把它接着看下去。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哦，是这样，我也喜欢这本书，它是美国女作家、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赛珍珠写的，写得真好。你是该接着把它看完。”

亚德利装着很知情地说道：“我知道她，在美国家喻户晓。”

毛教授相信了，羡慕地问道：“那你见过布克博士喽？”

“布克博士？他是谁？”亚德利一脸的茫然。

毛教授得意地说道：“他是赛珍珠的前夫，一个很有声望的外国人，他是个中国通，我们都很尊重他。他跟赛珍珠倒是很合适的一对。”

秦怡芳知道亚德利把牛皮吹大了，抿嘴笑了起来。

亚德利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毛教授站起来身来，对亚德利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

毛教授领着他们穿过曲曲弯弯的煤渣路，来到茅屋后面的一处石壁前，石壁下有一个用竹钉钉的木门，木门上有木窗，毛教授用钥匙打开木门，几个人跟了进去，发现里面很大，也很干燥，只是有些地方光线不太好，毛教授打着手电，照着他的藏书，得意地说道：“你们没想到吧？日机天天轰炸，我还保存了这么多书。这都是我的宝贝。”

这个崖洞里保存着上万册书，这确实令人惊叹。秦怡芳和亚德利迫不及待地找《大地》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