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芳拿来笔和纸，亚德利把纸铺在酒桌上，写起来，笑闹声他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灵魂出现前所未有的宁静，纸上很快出现了前几天的电报编号和日期：

090 01

091 02

……

秦怡芳坐在亚德利身边，紧张地看着亚德利。

亚德利回头看了秦怡芳一眼，用笔在纸上点着，说道：“破译密码本身不会揭示多少因果关系，然而一旦破译结果恢复到原来的顺序，那么，线索也许就在其中了，密码内部看似缜密而复杂的结构，这时就变得非常的简单了。这是干我们这行的人摸索出来的一条经验。”亚德利翻开另一页，在纸上写下了0123456789，接着把破译结果写在了数字下面：

TIT TH

090 01

得出：0123456789

其他喝酒的人也停了下来，伸长脖子看着亚德利。有一些学生也赶到了厨房来，亚德利对他的学生说道：“0等于T，1等于H，虽然2345678所代表的字母还不清楚，但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写出第二组字母。”

学生们都不说话。

亚德利在纸上写下第二组字母：

BVE BN

091 02

得出：

0123456789

THNV

亚德利又对学生说道：“从上表可以看出，0等于B，2等于N，9等于V，345678所代表的数字虽然还不清楚，但曙光却在前面了。太阳的光芒很快就能照耀我们。你们当中有谁能把下面的表列出来？”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应。

亚德利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是我教过的学生当中最笨的。”

秦怡芳笑笑，照实翻译了。学生们听了并没有不好意思，反到笑了。

“秦，你呢？你能把表列下去吗？”亚德利问秦怡芳。

秦怡芳其实已经知道该怎样把表列下去了，但她不想在这里表现，特别是在戴笠的这些爪牙面前，更应该装成傻子，这样反倒会更好地隐藏自己。她微笑着朝亚德利摇了摇头。

亚德利伸出小指头朝秦怡芳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说你也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能算是小聪明。亚德利接着上面的思路，列出了他大脑中的排列表。

写着写着，亚德利停住笔，用手按着心脏，久久不语，那是快要看到结果时，心脏加速地跳了起来。上帝啊，亚德利真想大喊大叫，大哭大笑。作为一个破译专家，有什么能比看到曙光在前更让人激动呢？

“顾问，顾问，你怎么啦？”

亚德利忽然松开手，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也一齐高兴起来。周凡举着酒杯走到亚德利面前，满面红光地说道：“顾问，祝贺你，我一定到大将军那里为你请功，让他从香港再弄几箱白兰地来补偿顾问。”

亚德利听了秦怡芳的翻译，更加高兴，因为他相信这时周凡说的是真心话。他接过周凡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你们等着，最后的结果马上就会出来，让厨房再做几个菜，我们把剩下的酒都喝掉，学生们也参加。”

亚德利把破译出来的由两个字母组成的单音依次在纸上写出来。

秦怡芳知道，纸上面每个单音在英文字母里都是常见的。她已经在心里帮亚德利往下排列组合了，结果她分析的与亚德利的一模一样，亚德利果然在纸上写起来，看到完整的单词出现时，亚德利和秦怡芳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秦怡芳终于按纳不住激动，说道：“如果把问号去掉，单词就成了……天哪——”

亚德利兴奋地看了秦怡芳一眼，说道：“秦，你知道结果为什么是这样吗？”为什么出现了单词，用何种编码才能得到这种结果？为什么0这个数字下面的首字母，是普通的英文字母，经验告诉我，密码是由一本英语课本每页的第一行文字组成的。”

秦怡芳明白似地点了点头。然后翻译给在场的人。学生们听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哎呀，这独臂大盗真的是很狡猾，他用共公电码本把他的电报译成密码，然后把这些电码本上的四个数字加以组合伪装，真是没有想到。”

陈大鹏说道：“其实不是独臂大盗狡猾，而是日本间谍狡猾。”

“他家里有邮电局的电码本，也引不起怀疑，因为电码本非常普通，凡要拍电报的中国人都必须用电码本。”

亚德利笑着说道：“其方法是运用电报编号和日期加密的那一页的英语课本，将电码数字更换成别的数字。”

秦怡芳也笑着说道：“为了减少别人的怀疑，这本英文教课书还是很普通的。任何一家图书馆和任何一个懂英语的都有这本书。”

周凡问道：“这是一本什么书呢？”

是呀，这是一本什么书呢？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必须找到那本书，找不到那本书，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就如一幢刚完工的大厦，如果你手里没有钥匙，你永远也无法进去，只有你手里有钥匙，你才可以登堂入室。这本书，就是打开这组密码大厦的钥匙。

秦怡芳对亚德利说道：“只有找到独臂大盗身边的人，才会弄清这是一本什么书。”

亚德利赞同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堡垒最先从内部攻破。我忘了是哪国谚语了。”

秦怡芳笑笑，说道：“这无关紧要，谁能接近‘独臂大盗’呢？”

“你呀，你用美人计把独臂大盗迷倒，然后到他屋子里就能把书找出来。我保证这办法万无一失。”亚德利一脸坏笑。

秦怡芳生气了，说道：“顾问，你要不正经，我不给你当翻译了。”

陈大鹏忽然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是独臂大盗的情妇，她能接近独臂大盗。”

“谁？快说。”秦怡芳急问。

“这个人你和顾问都见过，就是住在原来别墅对面的吕英。”

“她是独臂大盗的情妇？”秦怡芳有些不相信。

“周围的人早就知道了，你想想，她要不给人当情妇，她靠什么维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