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陈马上回去搬兵,就说顾问被很多间谍围困,危在旦夕。”
亚德利一听这个主意,大笑,但很快又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就叫曲线救国,陈,你快去吧。”
陈大鹏坐着轿子走了,那轿子比平时转悠时的速度要快得多了。
密码是部天书,而这部天书一旦破译,就不再有神秘感。密码就不再是密码,而他所吐出的每一丝信号,就如夕阳的光芒渐渐没入黑暗,连最后一丝光芒也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亚德利看到了敌人将陷入的黑暗,而等待着他的则是东升的旭日。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毕竟胜利在望了。
秦怡芳继续观察着那农舍。快到中午时,陈大鹏才带着人气喘吁吁地来了,测向员也全集中到这里来,然后和卫兵迅速包围了那座农舍。大家守株待兔。恰好赶上中午的发报时间,亚德利紧盯无线电和测向仪,如果每台测向仪都证实了亚德利的发现,卫兵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农舍,然后抓捕里面的人。
好家伙,准十二点整,每台测向仪都在七千周的频率上捕捉到了信号,亚德利面前的测向仪上的指针笔直地指向农舍。亚德利给秦怡芳和陈大鹏做了个手势,然后小心地向农舍摸去。卫兵也紧紧地跟上,尽管陈大鹏事先说好不要轻易开枪,但有个卫兵朝农舍窗口的一个人影开了一枪,这一开枪不要紧,电报还没有发完,信号就中断了。亚德利朝开枪的卫兵吼道:“混蛋,谁叫你开枪的?”
秦怡芳翻译这句话时,却变成了:“顾问叫大家快点到农舍抓间谍。”
卫兵们以猛虎下山之势扑向农舍,农舍里的间谍显然从脚步声判断出已经被包围了,用窗口的柴草作掩蔽向外射击。卫兵们边躲避边还击。秦怡芳保护着亚德利,拦着亚德利不让他往前冲。对亚德利说道:“顾问,等火力小了你再到农舍去,现在去很危险。”
亚德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在你面前表现我的勇敢。”
秦怡芳笑着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勇敢,你不远万里来帮助中国人民抗日,吃尽了苦头,不但勇敢,而且伟大。”
亚德利很受用地笑起来。
枪声渐渐地稀了下来,已经牺牲了两个卫兵,有几个卫兵受了伤,有的伤还很严重,剩下的卫兵不顾危险往农舍冲。到农舍内同敌人短兵相接地打斗起来。这些卫兵枪法还说得过去,要论拼武功,这些卫兵都是三脚猫工夫。而经过严格训练的日本间谍,枪法一流,武功上乘。秦怡芳怕再有伤亡,对亚德利说道:“我必需出手了。我让陈大鹏来保护你。”
秦怡芳仍换上夜行衣,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她跃上一棵树,然后又似神兵天降似地落到农舍的一处后窗,对正在往农舍靠近的陈大鹏说道:“我来,你快去保护他。”
陈大鹏撤退下去了,秦怡芳知道后窗还有敌人,她从窗内的喘息判断了敌人的位置,她没有打枪,她从窗下的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然后向窗台投去,树枝在窗台一撞,然后借力向另一个方向飞去,紧接着,窗内“妈呀”地惨叫一声,窗内的敌人倒地挣扎,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动静。秦怡芳确定窗内再无其他敌人,她纵身跃进窗内,当她看到那根树枝直穿那间谍的喉咙时,不禁为自己叫起绝来,真是歪打正着,太巧了。
她向另一个房间摸去,见一个间谍正往这边走来,秦怡芳跳到门后,等间谍走近时,秦怡芳用无声手枪点了间谍的穴道,间谍一下倒在了地上。她向跟进来的卫兵示意,让卫兵把他捆起来,这样就双重保险了,抓了一个活的,秦怡芳很开心,她又小心地向另一个屋子走去,另一个屋子的窗口前有个鬼子正在向外射击,因为轻工好,间谍一点也没有发觉秦怡芳,秦怡芳想到牺牲的卫兵,抬手就给了那间谍一枪,间谍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阎王去了。秦怡芳向另一间屋子里摸去,另一间屋子里却没有人,她猜想可能是间谍被消灭光了,正在这样想时,外面有人喊:“不能让他跑了,快追。”
秦怡芳飞身跳出窗外,见一个人正在往屋后的山坡上跑,忙使轻功追去。那个人的轻功也十分了得,他也蒙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当秦怡芳和那个人面对面时,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方是谁。这个从农舍里逃出来的人就是田中隆一。
他们相互僵持着,谁也没有出手。局外人看来,象两个睹气还没有和好的朋友,在等着对方开口言和。
田中隆一说话了:“小姐,我们是老朋友了。”
秦怡芳没有出声,眼里喷着仇恨的火焰,在心里骂道:“谁跟你日本鬼子是朋友,呸。”
“每次都是你来坏事,小姐,只要你不跟我过不去,我保你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秦怡芳被这句话激怒了,“涮”地一下抽出腰间的柳叶刀,朝田中隆一刺去。这刀锋厉、细长、绵软,形似柳叶,这刀是前不久会仙桥的朋友送给她的,可当鞭,也可当刀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秦怡芳非常喜欢。秦怡芳运足气朝田中隆一击出的这一刀,力可拨山。
一眨眼的功夫,田中隆一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将剑一举,同秦怡芳的柳叶刀相碰,发出“咣”的一声碎响。两人同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出一丈之外,田中隆一虽然逃出了险象环生的绝境,却感到五脏六腑滚粥般地沸腾起来,眼中垂下一道黑厚的幕帘,骤然间大自然就完成了昼夜交替,太阳不见了,光明不见了,只有黑沉沉的夜,黑得让人窒息的夜,他在黑暗中朝下不停地坠落,坠落,是深渊还是陷阱,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