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说完,接着便是点梁,点梁时掌墨师傅左手拿一只大红公鸡,用右手掐破鸡冠头,挤出血来在梁头、梁腰、梁尾各点一下,边点边说:
“一点梁头,文封阁老武封候。
二点梁腰,坐八抬大轿。
三点梁尾,十全十美。”
亚德利像看稀奇似地说:“你们重庆人修房时讲究真多呀。”
秦怡芳说道:“这是一种地域文化。如果用酒点梁,说法又不同。”
亚德利来了兴趣,说道:“你会说?”
秦怡芳点了点头。
“啷个说,快说来我听听。”
秦怡芳笑笑,说:“如果是用酒点梁,就以酒说吉利词。你听好了:
祖宗所制一个瓶,
不是金来不是银。
本是苏州锡一块,
扬州匠人来打成。
前头打个鹦哥嘴,
后头打个扳耳形。
里头装起酒一瓶。
一点一对荣华富贵,
二点二双买田买庄,
三点梁尾十全十美。”
亚德利笑道:“没想到你还真会说呢。”
秦怡芳说道:“我们从小就喜欢看热闹,哪家修房造屋的就爱跑去凑热闹。上梁时很热闹,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要赶来凑热闹,最热闹的是娘家人来搭梁。川东有个风俗,闺女出嫁建新房,娘家要来搭梁。就是搭梁这天,娘家要扯上大红布来搭梁,条件好的会扯红绸。从前屋檐搭到后屋檐,条件差的扯几尺红布在前屋沿象征性地搭一下。除了扯红布,还要蒸‘上梁粑’。这上梁粑也分娘家穷富及大方或小气而有多有少。红绸搭好后,掌墨师傅要从梁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称为踩梁。一边走一边说一些吉利的话。”
亚德利:“什么吉利话?快告诉我。”
秦怡芳眼睛充满着神往地说道:
“ 太阳出来喜洋洋,
主人请我来踩梁。
一踩梁头,
儿孙作姬侯。
二踩梁腰,
打锣打鼓坐八乘大轿。
三踩梁尾,
恭喜主人荣华富贵。”
掌墨师傅踩梁时,礼乐高奏,火炮齐鸣。掌墨师傅在说完吉利话后,把娘家送来的搭梁粑从梁上往下撒。意思是上梁圆满,施食给孤魂野鬼,打发孤魂野鬼和妖魔鬼怪远走他方,以此迎来平安清静,人畜兴旺,家屋昌盛。只可恨战争爆发,一切从简了。
亚德利敬佩地说道:“虽然说一切都从简了,我还是看到了中国人民的乐观自信,这样的人民是打不垮的,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中国。”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全国人民抗日热情高涨,为抗战出力出钱时,中国的战斗机却没有起来还击。这让国人大惑不解。
“五三、五四”大惨案后,1941年6月5日,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隧道大惨案”。
6月5日下午5时,日本飞机又空袭重庆。警报响起来后,很多人往大隧道里跑。由于隧道里躲的人较多,一万多人在里面活活窒息而死,当尸体从隧道里拖出来时,每个人的死状都非常惨,全身衣服都撕成一条条的,每个尸体上全是被抓的血条子,有自己难受抓的,有别人抓的,他们的眼睛恐怖地圆睁着,嘴角流着血沫。看着尸体的惨状,能想像出他们垂死挣扎的情景。
秦怡芳和亚德利在十八梯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震惊得失去了控制,秦怡芳泪流满面,眼里含着仇恨的怒火。
亚德利看着惨死的尸体,挥舞着手,愤怒地朝飘着乌云的天空喊道:“上帝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这确是真的,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大家面前,这是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制造的人间地狱。
长江在呜咽,青山在悲泣,整个重庆阴风惨惨。
“大隧道惨案”中,很多人全家无一幸免,重庆许多数家庭都有亲人在大“大隧道惨案”中死亡,很多天以来,重庆人民都笼罩在悲愤之中。
惨案之后,亚德利对秦怡芳等人说道:“你们注意到了吗?中国的飞机又没有起飞。”
秦怡芳说道:“这个现象太奇怪了,就算他们是在睡大觉,这地动山摇的响声,也该震醒了。”
亚德利说道:“只有一个可能,你们空军有人在干卖国的勾当。”
秦怡芳阴沉着脸说道:“日本强盗在中国犯下了这么多的血债,有人竟还昧着良心卖国,真不是炎黄子孙。”
“你们东方人总是喜欢当叛徒。”
秦怡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所有的东方人都喜欢当叛徒,多数中国人是有血性的,同祖国同生死共存亡。顾问,我们快想想办法,尽快揪出那些暗藏的中外间谍吧。”
中国空军不抵抗,引起了中国人民的极大的愤慨,日机再次来轰炸时,许多官兵满腔怒火,拼死对敌机进行炮击,却总是无法命中敌机,敌机总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外,有时眼看着明明可以打中敌机,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秦怡芳说道:“顾问,你要想法见到戴老板,把这一重要情报告诉他。”
亚德利点着头说道:“我也正这样想,越快越好。”
亚德利利用威胁手段,终于让周凡带他去见戴笠,作为翻译的秦怡芳自然要跟着去。戴笠听了亚德利的话,说道:“其实,我们军统对此也早有怀疑。”
“怀疑谁?”亚德利忙问道。
戴笠猛喝了一口茶,然后“咕咚”一声喝下,用手巾擦了擦嘴,说道:“我怀疑高炮部队的一名军官,这个人出生土匪,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外号‘独臂大盗’。也许是他把高射炮最高射程为1.2万英尺的情报泄露给日军。”
亚德利问道:“将军,你能肯定是他吗?那你为啥不把他抓起来?”
“顾问,我需要证据,现在国事吃紧,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能贸然抓一个军官。顾问能帮我找到证据吗?”
亚德利表态说:“我会找到证据的,如果他真是间谍,他会用密码发电报。”
“顾问神通广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请顾问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