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芳问道：“贞子小姐，美枝子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都是你们中国的大人物。”

绿川英子厌恶地说：“她是一朵有毒的樱花，她与中国的上层人物接触，只为了套取中国的最高机密。”

贞子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表姐今天去参加汪精卫先生的家庭舞会去了。”

贞子嘴里的“先生”二字让秦怡芳很恶心。

绿川英子问秦怡芳：“秦小姐，你想不想去汪精卫府上？”

“你能带我去？”这真是意外的收获，意外的惊喜。

绿川英子点了点头。秦怡芳站起来，对贞子说道：“贞子小姐，我可能还会来给你添麻烦。”

“乐意效劳。”贞子鞠躬送她们。

汪府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绿川英子递了名片进去，很快一位娇小妩媚的女子出来了，秦怡芳一看，这位出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汪精卫的姨太太王贞。王贞亲切地拉着绿川英子的手说：“哎呀英子小姐，没想到你会来，我太高兴了。”

绿川英子说道：“我还带了一个朋友来，你们认识认识。”

秦怡芳大方地说道：“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说是不是，王贞小姐？”

“是的，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能来我很高兴。”王贞亲切地拉着绿川英子和秦怡芳的手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问道：“亚德利先生怎么没来？”

秦怡芳说道：“他身体不太好，等他身体恢复了我带他到你这里来玩。”

三个人说笑着往传来乐声的舞厅走去。舞厅很热闹，有许多大腹便便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吃民脂民膏的国民党军政要人，汪精卫消极抗日，成立了低调俱乐部，大概这些人就是低调俱乐部的成员。

围绕着这些军政要人转的，是一些穿着低开领旗袍，酥胸半露，涂着红嘴唇的年轻女子。这些年轻女子，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在这些女子当中，秦怡芳看到了美枝子。美枝子冰肌玉肤，娇小婀娜，也穿着中式旗袍。她正搂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国男人跳舞。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亲日派头子汪精卫。

汪清卫是有名的美男子，有很多女人都喜欢他仪表堂堂的风度，当然也包括他的地位和金钱。汪清卫的舞跳得好，美枝子跳得更出色。她娴熟的舞姿，苗条柔丽的身材，卖弄风情的双眼，色迷迷地挑逗和引诱汪精卫。日本人梦想着统治中国，在汪精卫身上下了很大的赌注。看着在汪精卫面前尽情卖弄风骚的美枝子，秦怡芳笑着问王贞：“王女士，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王贞笑笑，无所谓地说道：“我已经习惯他身边有很多女人追求他，谁叫他不是一般的人呢。”

绿川英子喝着茶，她和王贞早就熟悉，但她也是第一次见汪精卫。她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研究似地看着汪精卫。

秦怡芳看着看着，想起亚德利曾说过的一句话：“对间谍要有直接的感性认识，并不是看不透摸不着的抽象的敌人。”秦怡芳在心里断言，在这灯红酒绿的人当中，肯定有隐藏着的间谍。

秦怡芳发觉美枝子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她们几个人。一曲结束，跳舞的人回到原先的位子喝茶。很快，又一曲响了起来，有人向秦怡芳她们走来了，秦怡芳和绿川英子都被人邀请跳舞。美枝子借故没有跳，汪精卫和王贞跳上了。王贞依偎着汪精卫，一脸的幸福。秦怡芳就在心里感叹，王贞这样的女人，有人供她吃穿她就很满足了，不少中国女人就是这样，对民族仇阶级恨，她们是不会过问的，秦怡芳在心里十分瞧不起王贞，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向秦怡芳走来，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秦怡芳站了起来，同中年男子跳起来。中年男子的舞跳得很好，他问秦怡芳道：“小姐，你的舞跳得真好，你一定在国外生活过，地道的中国女子是跳不到小姐这个水平的。”

秦怡芳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先生过奖了，我的舞跳不好。”

“小姐贵姓？”

“免贵，姓陈。”秦怡芳报了一个假名。

“认识小姐很高兴。小姐有机会到我府上去坐坐，不知小姐赏不赏脸。”

“先生在哪里高就，府第又在哪里呢？”

“我是大元帅的秘书，姓李。府第在一牌坊6号。”

秦怡芳记住了地址。在心里感叹道，传言蒋介石身边有许多汪精卫的追随者，看来一点也不假。她无心和汪精卫的这个追随者说话，眼睛有意无意地扫着美枝子。美枝子和另一位三十多岁的日本男子正在悠闲地喝茶。秦怡芳觉得那位男子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秦怡芳确实见过这个男人。这位男人正是曾经同秦怡芳交过锋的田中隆一。因是在夜晚，秦怡芳只是看了个模糊面孔。田中隆一和美枝子看似在轻松地聊天，实际上一双眼睛却贼贼地观察着跳舞的人。

秦怡芳看似悠闲，内心却思索着许多问题。在这些人当中，或许有的就是制密者，或许有人跟她交过手，或许有人就是他们千方百计要找的间谍……间谍最擅于千变万化。

跟绿川英子跳舞的是一位独臂男人。独臂男人穿着军装，看样子还是一位将军。独臂男人用仅有的一只手搭在绿川英子的肩上，看上去有些僵硬。绿川英子和独臂男人交谈着什么。此刻秦怡芳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和亚德利跟独臂男人会有几番生死较量。

当秦怡芳的眼睛再次有意无意中扫向美枝子时，发现美枝子装着无意中走过秦怡芳和绿川英子坐的茶桌时，美枝子以不易让人察觉的速度往绿川英子的茶杯里放了什么东西。秦怡芳马上对姓李的男人说声：“抱歉。”迅速走到正在跳舞的绿川英子身边，急急地对绿川英子说道：“英子小姐，快回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