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感到心中甜丝丝地,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个郎的手,脸红心跳,别有一番滋味。
“巫术实际是一种方术,它借助超自然力量对人和物加以控制,而且种类繁多,不过大致可分为吉凶两种,即习惯上所说的黑白巫术。不同国朝、不同种族,巫术的形式和内容各异,芜杂繁复支脉累累,有如恒河沙数。
“家师儒尊是有心人,早些年曾游学环宇遍访诸国,执质方正,解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密莘和隐术。比如西洋之人的巫术以异教徒的方式,或用活人献祭,或诵念禁咒、聚众拜火等等不一而足,呼唤魔鬼撒旦格物致灵,甚是诡异。
南方以及东、西南夷诸国的巫术又自不同,如暹罗,真腊,南洋等地,他们的术法多用鸡血,蛇骨,昆虫以及各种小动物附以特制的法器等施术,或驱鬼,或勾魂,或施降,并且能策动神秘的力量驱赶僵尸。至于我国朝,巫术恐怕更为遥远,最初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吧,主人们可以请巫师施术惩治不听话或者逃跑的丁奴人口。”
伸了伸舌头,雨儿惊道:
“这等神秘深奥,它们都管用么?!”
沉思道:“这要看站在怎样的一种角度。在不信的人来说,可算作是一种传统文化,因为在人类发展史上,它不仅活生生存在过而且很古老;追古溯今,近乎历朝各代乃至地区都设有巫师、术士、教士之类的专业人员,来管领或掌司有关事宜。自由形势散落民间也更加繁伙,而且愈传愈玄。
“但在信的人来说,那就大大不同了。无论本朝还是异类,施术者往往借助巫术可达到诸多不同的目的,譬如:祈求赐福,敛财;招魂诅咒,驱鬼辟邪等等。而我国朝的巫术发展到中晚期,为道教吸纳,同时涉足武林。其主要方式是借助法器,利用符咒、药物迷烟等施术,玩弄障眼法扰乱和迷惑人的神经系统,使人产生幻觉,最后竟至发展到蛊毒。
“蛊毒是巫术中最残忍也是最邪门的怪异术法之一。《十三经》、《本草》以及诸多典籍、地方志都有过记载。目前最流行也是最神秘的术师都在西南蛮荒一带少数夷类地区;两广边鄙,尤其是苗裔,各位薪火相传深谙此道,又几近家家养蛊,人人知术。”
“哦,那,蛊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么?”
“你岂非已经见过?”
“天!那,那就是蛊么……”
“很厉害的蛊,蛊中极品!”
“呀,吓死人了!”
“刘锡蕃《岭南杂记》中说,‘中蛊者,或咽喉肿胀,不能吞饮;或面目青黄,日就羸瘠;或胸有积物,咳嗽时作;或胸腹胀鼓,肢体麻木……’”
再次伸了伸舌头,花容变色,插嘴道:“我听说养蛊的人多为女人,且邪恶诡异,不足为外人道!”
“雨妹说得不错。周去飞《岭外代答》中说,蛊毒必须是妇人光着身子,披散着头发,于夜间祭祀喂养。”
“啊——那,蛊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还是没懂!”
听到此雨儿有些赧然,带着惶悚颤抖着道。
“李时珍在《本草》的〈虫部〉中记载,蛊就是人们喂养的一种毒虫。如果是黑巫术,它会受施术者驱谴进入人体,之后将人体作为寄主,以人体的血肉乃至脏器为食,蠹虫般生存其中。
“妈妈啊——是虫子么?”小姑娘一阵反胃,几乎呕吐。
然而却怕在个郎面前失了面子,便不再觉地在黑暗中挺了挺胸脯,似乎忘了刚才的经历,骄傲地道:“风大哥,小妹生来不怕虫,只是怕蜘蛛!当然了,方才的怪虫,怪虫……”
声音越来越小,虽然黑暗,但女孩儿动人的羞怯忸怩令人怦然心动。两人接触的时间毕竟较久了,如此人间绝色,娟雅清纯的花季少女,又对自己一往情深,风潇潇风大侠亦乃尘世凡俗,如何不动心?可一想到无花果……果儿呀果儿,你在何方心有何想?狂跳的心陡然间撕裂般痛楚,长长地吸了口气,不自觉便哀伤而懈怠地低语道:
“蛊的种类较多。通常有所谓金蚕蛊、疳蛊、癫蛊、肿蛊、石头蛊、蛤蟆蛊等等,名目繁多。其中要数金蚕蛊最为邪恶。钟离姑娘方才所遇,恐怕就是金蚕蛊。被我打跑的女人应该便是养蛊之人,大概与遗笑天有关。金蚕蛊养来不易,是养蛊之人性命交修之物。你破了她的蛊,她自然要找你拼命了。”
少年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搅进情爱牵缠之中,稳定下心神,所以,突然语气一变,转为调侃,讪笑起天仙化人的雨儿小姑娘。
姑娘对风大哥低迷的语气以及改变的称呼正自诧异,突然听到哥哥这样说,便放开哥哥的手儿,双臂环胸佯嗔薄怒地道:
“遗笑天是什么东西?何况贼婆娘先用毒蛊害人怎会怪到小妹?哼,如若再让我碰到她,我会叫她知道本姑娘的厉害。金蝉蛊又怎么样,尚不在小妹的眼里呢!”
说完,撅起了花骨朵似的小嘴,傲娇而妩媚。
只可惜,夜暗天黑难得一见。
但风潇潇似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呵哈哈!姑娘们要是急了会变母老虎的!老虎蛊想是更厉害的唷!”
雨儿失笑,粉拳轻轻地打了哥哥一下,暗自羞涩不已。
少年心海一颤,再次泛动波漪,闭闭眼,连忙说话岔开道:
“遗笑天是苗疆蛊婆万俟秀姑的丈夫。听说钟离伯父在初出道时便毁去了这恶婆娘的道基,遗笑天自然会怀恨在心,也许,前来报复应在情理之中。”
连接前面的话题,风潇潇委婉含蓄地指出此次夜袭有可能是寻仇报复。而红叶山庄的不问江湖事恐怕是站不住脚的。
“咦,我怎么没想到?”雨儿瞪大了美眸惊呼。沉吟了一下,“也许大哥说的有道理,但那是建庄以前的事儿了。红叶山庄自建成后自食其力,宗旨以经商为道交天下朋友,仅此而已。从目前来敌的人数和气势上看,其规模之庞大、手段之残忍狠毒,遗笑天恐怕还没这么大的气候吧。何况听说这个大魔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结交,难不成他已改弦易辙招兵买马,准备称王成霸?亦或是单纯为了报复往日之仇?”
“嗯说得可是呢,遗笑天匪号称独角鬼王,从不培植党羽,也没有朋友,更没听说过有什么三亲六故,而此次也只是看见老魔的女儿一人而已。”
少年有些讪讪地回和着雨儿的话,同时暗暗赞佩女孩儿心思绵密,事理分析得甚是清晰。
“只是,这次来袭之敌甚多,而且不管怎么样老魔的女儿到底也是来了,难不成她与来敌做一伙儿,或是赶巧各行其是?还有,她的老爹来了没有?这遗笑天比他那死婆娘是否还要厉害?”
风潇潇道:“雨妹妹顾虑周详固然要得,只是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万不可乱了自家阵脚。据小兄所知,遗笑天的黑眚蛊用阴煞大潜能催动,已可进阶到第十二重楼,金蝉蛊虫被培养到已能隐形杀人的程度。方才乘危偷袭雨妹的女子目今应该是金蚕蛊的第三代传人,名叫柳柳柔,江湖浑号是‘兰心卧晓月’,是个养饲恶蛊的怪胎奇才。听说还饱读诗书是一个大美女呢!可惜,夜太暗,没看清楚样貌!”
“皮真厚!”雨儿正自听得心惊转而失笑,戏谑地道:
“潇潇哥哥如有怜香惜玉之意应该先行告之,小妹宁可送掉性命也不会坏她毒蛊;烂兮倩兮,留美人与君!”
风潇潇亦失笑道:“雨妹妹饶舌。柳柳柔算什么东西?有谁敢碰雨妹一根指头,为兄就找她拼掉老命!”
“真的?值得么!”
“值,绝对值!”可说完人就呆了。
雨儿芳心已是不能自已,眼有泪光。
真情流露,不虞制约,一时二人心有灵犀,夜暗中嫩面赤赧,尴尬异常。尤其是雨儿,真心已跳出了腔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