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暴射:“什么影子人,你说的可是漠北隐身人黑煞妖蝠一脉?听说过,但无缘识荆。少主问这个干什么?”
寒凛地冷哼一声,也不回答灰衣老人的问话:“至少在下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一直都是你们这些无耻小人在妖言惑众。好吧,本少爷现在已经决定,留下你这老东西问口供,其余,死!”
阴阴一笑,灰衣蒙面老者不慌不忙从披风内掏出一物,扬手掷向风潇潇,同声叫道:
“少爷,你可认得此物?”
物件不大,目测却是不轻,三、五丈远距离缓缓而飞,直至接近咫尺方发出一声清啸一闪而至。
众人只感眼前一花,是物已被风潇潇以衣袖轻轻接住,身形却是纹丝未动。
老者厉芒再闪。
风潇潇心中却是凛凛,因为即便隔着衣袖握中仍有灼烫感。
物到手中虎目炬张,虽然天光黯淡却认出正是父亲身上所佩饰物:螳螂琥珀佩。个物件,乃是一块黄松脂化石,呈鸭卵型,大如猕猴桃,莹洁光滑玲珑剔透。内凝一碧翠螳螂将一只鸣蝉捕获,二虫肢脚之细微之处皆纤毫毕现,真是罕有之物。为防伪赝,又拿在手中反复查验,似无舛误。略做沉吟,对蒙面人缓声道:
“在下对尔等的确眼生得很,事出古怪,不能不暂时存疑。所以即便有家父的独门信物也不足取凭。不过——可以与阁下打一商量……”
“请少主明示!”
蒙面老者俯首行礼,甚显恭顺。
冷冷一笑,不慌不忙道:“蒋天奇与红叶山庄现在既已是 一而二 二而一的事,风某目前可以一力承担,如此你们该已明白在下不怕红叶山庄。而报仇之举乃咱家私事,所以也就不想劳烦他人插手了。如果你们真是家父所遣,在下冀请各位可以转驾回庄覆命了。至于方才打斗,在下抱歉!”
“少主,小老儿等是庄主所遣之人。”老者抗声辩道,“所以报仇的事应该是大家的事,咱们不可能分清彼此,否则咱们耐难向庄主交代。何况漫长七年,庄主既知少主不告而辞的原因,故派我等一直在暗中查找接应,今天巧遇确非偶然。至于打斗,暗夜之中难辨真伪实不知少主亦在其中,这当责老朽不查之误耳。少主,请恳听老朽一言,咱们初出堡时,庄主也曾另行叮嘱便宜行事,但宗旨是务欲摘取蒋天奇和钟离未项上人头,以头为凭方可交差。所以,多年来查伺二隐行踪,老夫可说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机,才遇到眼前机会,老夫不可能轻易罢手,希少主沉情曲谅!”
风潇潇大为焦躁,厉喝道:“事在权变,数应有时,我既是少主人,该有主事权,我意已决,你敢不听?”
“哦,呵呵!大家同仇敌忾有志一同,虽然,所命岂敢不听!只是兹事体大,在此又是偶遇少爷,而小老儿直接受命风家主人,承堪之重诚惶诚恐。故此,希望少主人体谅下情,允许我等勒彼燕然,感戴不尽!”
灰衣老者不卑不亢,坚挺不摇。
旁边静观变化的钟离父女一直神态平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因为他们既已知道眼前这群杀胚是风泉溪所派,再联想到数日来自己所遇怪事以及联系到少年身世,事因豁然明朗心结已然打开,只是暗自感叹风潇潇尚在懵懂而已。既然如此,以风泉溪这等奸毒小人当然不会允许红叶山庄存在下去。再听眼前这位蒙面大哥言辞之间把二隐当成了砍瓜切菜般容易打发,老英雄不禁怒气勃发终于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
“啧啧!你这只绿毛老龟一直在自说自话,你把咱们红叶山庄当成了什么?碗中快餐砧上熟肉?想怎样扒拉就怎样扒拉要怎样切就怎样切么?你过来,咱们亲近亲近,看看你这混蛋到底有多少斤两!”
转睇大笑,灰衣老者狂悍道:“钟离小辈,你还不够在老夫面前充壳子!嘿嘿,单打独斗,你恐怕难是十合之将!不信你上,看看老夫能不能揪断你的鸡脖子把你的脑袋当卵蛋踩!”
未等医隐父女有所表示,风潇潇有意把话接了过去:
“老头,你不听在下劝告?”
“少主,老夫重责在身!”
“既然如此,风某只用一句话回答你。”
“如有所命,少主人尽管吩咐。”灰袍人目芒阴森,诡异神情一闪而逝。
“本少爷马上宰了你,不管你是什么人以及谁的人!”
“哈哈哈!”灰袍老者不怒反笑,语气转冷强硬道:“红尘过客,在下礼让躬谦因为你是少主,但如你一味懵懂冥顽不灵,违拗父命以致大逆不道,那么你就失去了本座对你应有的尊重。告诉你吧,此事绝非老夫始作俑者,所以即便杀掉老夫也无大用,何况老夫并不怕你。不过这样一来,你风家少爷惧怕红叶山庄不敢伸报母仇的事,将传遍江湖,到那时看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人世在江湖道上现眼。风大少,你只有投河上吊去自杀,以谢亲友师门乃至天下礼德之士。哈哈!不过,你既然想做懦夫,就请退过一边,你不敢面对钟离老儿咱们敢!让老夫干掉这厮,随后除掉红叶山庄,揪出蒋天奇枭首示众,让天下人知道做淫贼的下场!那时,风夫人也可告慰九泉含笑瞑目了。哼!当然,也将会为不肖子流下痛惜的眼泪。可叹啊可叹!风堡主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下了特么一个懦夫,虎父犬子啊!”
嚯家伙!好一番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演说辞。
然而面巾后面的那张老脸却是一点都不激动,且充满嘲弄邪恶的讽笑,像是吃定了弱鼠的顽猫。
黎明前的黑暗在即,空气愈加寒凛而凝重。
人影渐隐,渐迷。
一声长笑,风潇潇握剑的手松开,散去了弥天杀气,双手环胸,岔开丁字步:
“听来听去,少爷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你们这帮混蛋居心叵测,一直都在故意搬弄是非胡说八道对不对?嘿嘿,既然如此,我红尘过客偏就站在红叶山庄一边了,少爷不认同你们!现在,你上,看看本少爷是否能够宰光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蟊贼混蛋!”
灰衣老者脸色再变,阴森至极地道:“红尘过客如此偏执,老夫无奈了。不过你父委命之时,也曾说过行事之中可权变随机。哼哼,你虽是三天尊的弟子,老夫也自有制孤之策,告诉你,现在你恐怕已无用武之地了!”
“哦,是么?”脸现戏谑。
仰天大笑:“你且试试阴郁、石关、商曲三处穴道有何感应?”
风潇潇心动,遂提引丹田之气试行小周天轮回,然而气机运至盲俞即断,强行导纳,其处即有针刺之感,真气难以为继。大怒,“匹夫何能暗算?”
阴阴一笑,揖手加额,躬身而致:
“万请少主息怒,为了使命不得不尔。琥珀玉佩染有怪异花粉之毒,你虽谨慎,但在少主察视玉佩真伪之时还是中了关窍。红尘过客既然是三天尊高徒,咱家当然忌惮,即便老夫也不敢托大啊!本以为少主能识大体顾大局,以致携手拿下钟离老儿父女,之后再议犁庭扫穴抓住淫贼蒋天奇一举毁去红叶山庄……唉!”感喟一声,“没想到少主意蕴暧昧,冥顽不灵,好在小老儿思虑缜密预防在前!不过,但请少主放心,花粉之毒仅只少时麻木卸力难以动用内修而已,五七日后,症状自然消失,无治而愈。您是少主人,老夫自须留些颜面好便日后相见,小巧手段,投鼠忌器权益之计尔!”
风潇潇怒极,一跃而起,挥掌遥击蒙面老者,罡风厉烈,雪屑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