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武大爷的幽默
作者: 一篱秋韵更新时间:2020-10-06 08:08:35章节字数:4031

再说江浙大豪武武陵武大爷,死而复生身同再造,这可是只有父母才可以给的,此恩其德不好好报答那还能算人?可是怎么报答呢,以武大爷的身份可算得上一个大难题。给钱?武大爷有的是黄白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人家缺少这些东西吗,而且人家又像是为了钱财才救他的吗?所以谈钱果然太俗了。


要么怎么办赠送奇珍异宝?骄傲地说好宝贝真有,不说平日里积攒的,就大前年吧,南海的二表弟便给自己送来了一座紫珊瑚,高可丈许,围亦在六、七尺开外,世无其价实属罕见;还有二叔曾于海外得一奇珠,大如碗盏,夜间绿光莹莹,中有海市蜃楼隐现,冷森森夏日一室寒凉,不知为何物,这该更算至宝了吧。如果要武大爷眉头都不活皱一下立马双手奉送,至于其他宝贝……


可这些东西不实用啊,大都是偏执者的玩家们去命玩。凭武大爷的直觉钟离小子是个朴质豪侠的乱世奇人,于世独出与人喜平,恐怕这些油滑奢侈的东西会被忌讳,搞不好怠慢了人家反而尴尬。


思来想去越想越头疼,一夜都没睡好觉。咳,他叹了口气:“想不到我老武还有难题!”


起床后用过早膳,就在他准备把这道难题交给子孙们去议一下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立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让他高兴异常自以为足可以抵偿救命之恩了。“哈哈!”他大乐,因为他忽然想到了眉娘,这个他珍逾生命的小孙女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我,武武陵武大爷,要硬行把眉娘嫁给这位兼通助由之科的大恩人。


果然不出所料,硬行的意思是该事体首先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说报恩可以用其他方式包括馈以奇珍异宝金山银海。不为别的,因为这样做也没问过人家钟离小子,自己先就一厢情愿人家干不干呢!救命这等高天厚土的大恩大德,要是委屈了人家江湖圣手杏林贤哲那可怎么办,谁付得起责任?该付出的武家岂非反而占了恩人的便宜!


武大先生则洋洋得意振振有词地说,你们这些小辈子吵吵嚷嚷什么我看就别跟着瞎掺和了,人家是大侠医好吗!急公尚义纵豪任为,即便娶了眉娘委屈了他,他便算是顺带着再做一件好事不中吗,知不知道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的道理,具有侠肝义胆的人还怕好事多做些?笨!


然而结果却大出武大当家的意料,钟离未在这件事上丝毫没有继续杀富济贫仗义行侠的意思,推辞的理由相当坚决:一是个人做事从不望报;二是年齿相差太远,怕糟贱了贵万金有失厚道;三,至于钱财什么的馈赠,就别再欺负人了,救人细事实乃是举手之劳,何必计较呢?


武武陵听后先是一愣,继而大怒,牛眼一瞪便露出了江湖大豪惯有的狰狞嘴脸:


“臭小子!老子问你,你是不是至今未娶?”


“这,是……”


“是不是也没有意中之人?”


“是呀!是的。”


“这不就结了吗嗯?你三十岁虽不算太大,眉娘一十五岁也实在不小。问题是大家为什么至今一个未娶而又一个未嫁呢?缘分呀!你知不知道命中注定你俩必须婚配?这个连我这等大人物都没办法,你算老几,你能拗过月下老儿那混蛋么?”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堂上堂下,乃至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都笑起来,并且笑成了一团,因为这位老爷子的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应该是再也不会有人能说出这样有意思的话来。


就连眉娘的亲爹妈,武武陵的第三子,大小帝天佛劫武白吟和花南州,都认为老爷子不是人,简直就是神仙啦!老爷子这逻辑,恐怕连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哲人乃至思想家之类也绝对干不过:第一,能治住医圣钟离未;第二,即便是月下老儿也只能甘拜下风,虽然无法考证。


所以武武陵还有一个最出名也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说一不二,弄出去的东西一万头疯牛也拉不回。因为老人家的口头禅就是:既然错了索性就错到底!


既然拧不过月下老人,而且连一方巨绅武林大豪武武陵武大爷都没办法,小小的钟离未还能有什么办法?就只有答应娶了眉娘了,因此老钟离三十岁论大婚,大媚娘一十五岁。


花样年华刚好一十五岁的武眉娘,那叫一个水灵一个美,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且性情温婉深书达理,婚后,视夫婿为大英雄大豪杰大圣人,多加敬爱绝无白发红颜之叹。这令老钟离诚惶诚恐如得骊珠。


总之,诸多原因,致使蜀北的“红叶山庄”继东地蓬莱阁、南疆黄石堡后而成为天下第三庄,不久更凌驾于二庄之上,而为“三庄”之首。由于垛子窑太过神秘,再有探幽寻胜闲磕牙的武林人士少有回归,红叶山庄便被人视作禁地、绝地,传出“问鼎一方,天下一庄”的武林谚。


流传这般玄奇,虚实终究未定,不过后来再也没有人去寻找什么红叶山庄了。原因很多,道听途说仁者不欲,好事者或恶行者却不敢再行叨扰。各位宁可嚼草根消遣,或去挑逗俏寡妇勾引细妹子闲磕牙,谁愿意拿时间当耍子用性命开玩笑?


不过探庄的人大都失踪也是个问提。按说以钟离的为人不会害人,那么去的人又怎会失踪呢?


……


风潇潇自离家已近七个年头。七年时间不算短,阅历不可谓不丰,江湖门槛与及见闻已经积累到足够骄傲的程度。所以,当听到复姓钟离又谙熟医理,小子马上就想到了这位豪客可能便是三大庄之首红叶山庄的大庄主医隐或怪隐钟离未来。


那么钟离未到底谁何?武林四隐之一的老三,岂非正是杀母仇人的过命朋友,也是自己老爹的拜把兄弟?这就不能不让他警省吃惊。但少年未露声色。此刻他故作憧悟,朝着老庄主深深鞠了一躬,朴笃地道:“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得逢侠颜,真是后生小子的欣幸,欣幸!”


“好酸哦!”钟离花雨俏顽地掩嘴葫芦。


“个老子浑身都长起了包包喽!呵呵我说娃儿,你算了撒。来来,给你介绍个漂亮妞妞儿……”


“爹呢——”雨儿霞飞满天,娇羞不胜。


“可是‘诗书三绝艺,琴萧一女史’的钟离小姐花雨姑娘么?”


风潇潇凝睇接道。


“咦,你咋个就知道了噻?”钟离庄主大笑。


按“女史”一词是古代设置的一种女性官名。古代的大户人家或王公贵族,包括皇室,在女性的圈圈里,出于方便,需要一些女管或女官。因此古人需要挑选有才学的女人,譬如掌管一些文案等工作,并非绝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据记载周时皇宫里就已经设置了这种女官,为皇后操持礼仪、文牍等诸般事务。到了后期,尤其是唐武则天时期就更是公开考聘,无论朝野,女人大把大把掌握了摄政权,凌驾男人之上,着实露了回炫过了把瘾。所以,武则天很了不起,该是个向封建礼法挑战,亘古至今真正的政治改革家。


也许基于这个原因,即便唐以后的历朝各代女性们也都是涉职频繁,由原来在宫中管理皇后的文事工作逐渐扩大到朝廷乃至地方的事务管理。明代可以升至“六局掌印”;世妇诰命都设有女官女史,称为女秀才,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文化女性群体。不过,到了明后期尤其是清代,“女史”一词的味道却变了。


由于青楼行业的女性也接受文化熏陶,并且颇有大名鼎鼎的文化女人出现,于是风流才子公子哥儿,甚至于王公贵族文章显宦为了讨好这些风尘女子,也把她们统称为“女史”,以作为褒扬博得欢笑。到了后来,“女史”一词简直就是专指这些红粉钗钿烟花名流了,成了秦淮岸上操持特殊行业的专有名词。所以清后期逐渐淹没乃至最后没人再用“女史”一词了。


但钟离花雨的“女史”名号却是江湖至高清誉。


小姑娘微哂:


“武林谬赞,俗不可耐,小妹愧不敢当;少侠不会流觞吧!”


音声呖呖如黄莺出谷,颦笑之间,引得风潇潇为之一呆,几疑眼前女孩儿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无……无花果么?她,她二人长得好象呀!”


而眼前的女孩儿也是这样靓丽清纯,简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不经意地在内心深处长长叹息了一声。


只是她们的气质有些不同呢,他想。这位女孩,高华而自信,灵慧剔透之中倍感善体人意。再一次内心浩叹:“果儿,你到底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我内心里是怎样的思念啊!”顿时心中恍若浮云,多少时日,他几乎想抛弃一切,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果儿呀,到那时,哪怕是化作一缕清风 ,一丝天籁,我也愿与你消逝在尘埃之中,即便不留些痕片影……”


“哥哥,潇潇哥哥……”


绵绵的眼神,深深的呼唤,朦胧中总是在脑海中不停浮凸,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何曾间断过?


心有所属双眼发直,少年人看得眼前人似已呆了,痴了。


面前的女孩儿却被盯视得俏脸成了一朵山茶花,低下头来,柔荑无意地翻弄着衣袂裙角,软语如春,呐呐地道:“还不知,不知少侠的名讳呢?”


“啊?欸——那个,风,风潇潇!”


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转目光,但仍是眼色凄迷 ,语音中含有无穷叹惋。又回归了往昔中的那个无奈的浪子形象啊!


“咦,芜湖少年风潇潇?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红尘过客,霜林小秋先生?”一旁的医隐忽地瞪大双眼,惊愕之中,严整之情表露无遗。钟离姑娘的脸色也立见庄肃。


“是,有什么不对么?”


“唉——!”


竟然也是红尘过客式的一声叹惋。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哟?!喂,我说小子,想打架吗?”


这位怪隐象是忽然换了一个人,目睛彪圆,抡起大拳头在风潇潇面前闪晃。


“前辈,您这是……这是怎么了?您在开玩笑吗?”


“谁知道,也许不是玩笑!”


真的不像是玩笑,风潇潇不解地诧道:


“老伯,您把小子搞糊涂了,如果您老认为在下有什么舛错值得训诲,即便不教而责,再晚也决不敢还手。贤父女是小子的救命恩人,没错吧!”


说完垂首肃立,沉凝似水,纤尘不染。


目光变为凝注,面对眼前的后生仔,老侠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似犹疑,又似肯定,点点头又摇摇头,终于,复叹如初:


“唉,罢了!如此巧遇该是天意。来吧,小子,我们值得好好一谈!”


钟离未挥手,各人落座,风潇潇立于床边。


“少侠不坐么?”钟离花雨温语款款 ,语有幽怨。


甚感无奈,风潇潇只好坐于床边。面似古井不波,但内心却疑思重重,大惑不解。


“令父可是傲世樵隐风泉溪?”


哦,来了:“是。”


“少侠此来是找浮世尘隐蒋天奇寻仇的?”


“不错。”


“何仇之有?”


“杀母之仇!”


“可知你现在的继母便是蒋天奇的发妻?”


“那又如何?”


“好,很好!那么少侠亦当知风尘四隐的事情了?”


“云梦泽隐聩聩老人,湖北尘隐蒋天奇,江南樵隐便是家父,还有塞外医隐也称怪隐钟离讳未老前辈,该是您老可对?”风潇潇豪笑朗声回道。


“嗯,不错不错!想当年,咱们四人浪迹江湖,惺惺相惜,由于机缘巧合而结为莫逆。聩聩老人其实是前辈高人,因其生性豁达,不拘世俗,愿与我等结成忘年之交,只是性情淡远,深居简出,不常众乐乐尔!”


老侠客目色如迷,醉入如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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