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质疑
作者: 一篱秋韵更新时间:2020-10-16 08:06:02章节字数:2461

风潇潇面聆轩辕人的断喝,耳听片云儿的歌吟,正怔忡间,这时主座之人开言,其音婉和,如春风吹送缓缓道来:


“风少侠之来,蒋某早已知之,虽未能及时谋面,深心却表无任欢迎。只是尘俗泱泱往事如烟,老朽心死矣,因此何须与少侠计较过去看法?至于事实如何,人事或可屏蔽一时但决不能蒙昧一世。其实对错于我早已淡若云烟了,生死之事更已不放在心上,即便少侠意欲现在就割去老朽这颗项上人头,老朽也绝不会将眉头皱上一皱,而且也不会让庄中人阻拦或留难少侠。当然,如若少侠愿意给老朽一个机会,让老朽苟活一时陪同少侠南下对质,老朽自然感激不尽,水里火里听候少侠吩咐。因为此事后来既然又发生了许多变数,且干连牵累了诸多人士,则已不是老朽一人之事了。即便为了他人,老朽也不能亦不敢再耽忍姑息下去。至于少侠,身负血海深仇,生为人子者理当抻责,此乃天人持颂之事,谁或可屈?所以此时此刻,厘清事情的真相始末,还物由一个原始本初,亦是老朽衷心所愿也。故,只须与少侠约定时日,南下之行不会有半点差迟,仅请侠驾放下心来,老朽唯命就是。”


一席话,光明磊落掷地有声,明哲大贤恐难能为之;坦诚之中有自信,淡漠里边有坚持,而又都是为仇人开释而枉曲自己,这种悲天悯人的广远旷怀与及心胸,可能做出辱友逼妻的奸邪之事?


总之一番话竟说得少年汗流浃背,此时的他又能回些什么?只能诺诺连声,尴尬得无地自容。遂强颜道:


“若焉垂范,果然非同凡响。尊驾以地主之谊相待,小子又何敢以态犯颜?然则事端既未落尘埃,正如尊驾所云,为人子者亦不敢屈曲天理。故前辈允行,让小子无话可说,惭愧!汗颜,汗颜之至!”


医隐一旁叹道:“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如无异常变动,启行之事定在三日之后,我父女将陪侍二哥随少侠一同前往芜湖。但今日召请少侠前来尚有另事相告。如此我等已会议多时,会议结果现当告知侠驾,因为这与此次南下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


风潇潇应道。


“不过,陈说事体之前须先有些铺垫,万请少侠莫嫌啰嗦不要猜忌方好。首先,可否动问,少侠屡次遇难,我父女屡次以援,实话实说,以少侠看来咱们是否出之至诚?”


“惶恐至极,小子深谢不敏,大恩大德……”


“那,山庄之人是无意加害了?”


“确然是。”


“那么少侠寻仇期间频遭伏击屡遇杀害当不是我红叶山庄所为,可又是何人所为,以及作何解释呢?


……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钟离老儿是首鼠两端言过其实的骗子,我与二哥便想你死,你已经数次死,且与我等无关,可对?而如今你又到我庄,如我不同意二哥随你前往风家堡?集我庄之人与你一战,你可有胜算?”


“真心话,小子绝无一丝一毫侥幸可言!”


“但是咱们却是同意与你一同前往风家,与你父当面质证弄清事实,这千里迢迢万事难料,难不成咱们脑子坏掉了?”


“……所有种种,说明前辈风范高标乃当世稀有之大贤大德……致令我辈后生小子只有望日而钦,高山仰止。”


说罢躬身,深深一礼。


摇了摇头然后大笑:“少侠差矣,我老人家并非赚你吹捧,只是讲究个常理,推论是非而已。本庄只是问你,如此侠义之行又岂会丧伦败德淫乱友妻,直至闹到杀人害命的程度吗?”


风潇潇一时默然,低头以对。


目光如炬,微笑道:“少年人是不是想说,钟离未是钟离未,蒋天奇是蒋天奇,两码子事。孩子啊,我告诉你如果这样讲的话恐怕更是于理不通了。钟离未既然是个光明磊落重贤尚德之人又岂能没有交友之明?所谓鱼找鱼虾找虾吗对吧!我老人家从不自甘菲薄,可以说一生廉洁自律,以德善为准绳做人行事,江湖自有口碑在。而且老朽再问你,蒙面人一伙曾说奉你父风泉溪之命却用无解之毒害你,这分明是以死相加,少侠,你可曾想过其中太多的古灵精怪么?”


风潇潇此时已面见苍白,内心在打抖。他当然想过,想得太多了,想得心时时都在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而每当触及到关键部位他都不敢再延伸下去,因为那或许是更加难以想象的苦痛,是无边的黑暗和毫无希望的挣扎吧!否定家父一方?这太可怕了,不,绝不可能……


他的心开始流血。


不过这也正是风潇潇来庄数月一直没有动手的主因。


口中讷讷:“也许,也许是有心人的设计,有心人…”


“着啊,有心人设计,这有心人是什么人,他们设计的又是什么呢?”


“小子不知,不知道,恳请前辈指点迷津……”


叹了口气:“本庄也非神仙,也有很多不解之处,虽然……”顿了顿,话锋一转,“少侠想过没有螳螂琥珀佩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对你父如此了解且又有你父信物!”


“在下也想过此事。或许,家中有了什么变故。晚辈此时已五内如焚,希望前辈不要,不要再一味煎迫在下!”


摇了摇头:


“孩子,我不是逼迫你而是事情太过蹊跷了,咱们众多的人也是难以研判哩,可是事涉重大又丝毫含糊不得。数月来,庄中曾派出大批好手潜入江湖进行调查,已然破坏了一向不问江湖事的庄规,虽是令人遗憾,但事急从权,也是没奈何的事。同时,本庄亦传檄各地商号、票号、店铺、以及水陆码头大城通衢所有各地庄属,务必格外留意查听蛛丝马迹。只是遗憾啊,直到现在,核心问题仍没有确凿实证可言。而芜湖风家方面也没有任何江湖变故传出。咳,水情何其深也!”钟离庄主叹了口气,“所以咱们以为此次南行,可能变数多多,凶险万端。”


风潇潇轩眉数耸,忽抗言道:


“前辈的意思是否仍在怀疑家父,暗示小子应放弃与蒋前辈的血仇?”


虎目炯炯,凝注少年半晌方大笑道:“嚯哈哈哈哈!小子,你把我红叶山庄和钟离老儿看成什么人了?大丈夫一诺,万金难易!请你前来,只是弄弄前因后果,说些细节末梢,以便对当前情势作出预判做个准备,利于三日后南行尔。据片云儿那小东西讲,蒙面人确乎回到芜湖风家堡了,这说明数月前漠北镇外的黑松林一伙匪类,是你父风泉溪手下为可置疑之一。而风家堡训养死士的事江湖早已风传不是新闻了。当然,如你所说,或许是少侠家中出了意外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可能给此次旅程造成阻力乃至更大意外,凡此种种,不知少侠以为然否。”


略作沉思:“再晚斗胆敢问,正如前辈所云,贵庄之人与小子无一丝一缕亲故可言,却对寻仇之人的风某待以高天厚土之谊,尤其前辈竟答允再晚请求,带蒋前辈南下芜湖对证,事涉凶险,这个,晚辈着实难解,希求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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