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别着急，咱们再商量商量。”和尚觉得芳子说话很不客气，觉得事情有点不妙。连忙缓和了态度。

“文华哥，我两个叔叔送给你这些液化气罐，没有说是给我们商店进货吗？”

这时，香子问了一句关键的话。让我恍然大悟。我一想怪不得和尚把提成定这么高。原来他以为是两个弟弟为他们商店进货呢！

“不是。两位叔叔之所以送给我这一千个液化气罐，是因为我考察了大阪液化气罐公司，想购买他们的生产线，他们的董事长才决定把一千个液化气罐交给我销售。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我们将来的合作打基础。这个事情，姨夫你可以写信问一下那两位叔叔。”

“是啊，姨夫，如果文华不是考察团成员，这些货物根本就发不出来。”芳子在旁边重复着秋行长的话。

“嗯，既然是这样，我写信问一问他们……”和尚竟然会这样表态。看来，他确实是想挣这一笔钱了。

“姨夫，如果着急，你可以去市邮电局打一个国际长途电话。”芳子的话里，充满了讥讽。说着，就拉起我的手，说道：“文华，去你屋子里看看。”我们就与香子父女告别了。

几步来到我的屋子里，觉得凉嗖嗖的。芳子报紧了胳膊，说道：“夏天，屋子里还这么凉，要是冬天，还不冻死了？这样的平房，倒是不用空调，不用电扇，可以节约用电了。”

我想起为和尚和香子带来的礼物，就说：“你怎么不把礼物送给他们呢？”芳子就说：“给个屁！有点亲戚样也没有。连你的钱都想挣。

“太不地道了！文华，咱们的液化气罐，不给他们销售了。”芳子好像是代替我决策了。

“那怎么行？秋叔叔已经答应他们了。我们怎么能出尔反尔？”我提出反对意见来。

“怕什么？没有他们，咱们照样挣钱。液化气罐，你交给张丽华销售，她保证一分钱也不会管你要。那些录音机，你交给我销售，我保证两天收回全款！”

芳子似乎是订好了自己的主意。我一看，真不愧是银行行长的女儿，满脑子经济算计。两个人正说着这件事，突然有人敲门，我估计是香子送水来了，连忙止住了芳子说话。

果然是香子送了一壶开水来，好邀请我们晚上去他们家吃饭。我觉得刚刚出国回来就与人家闹不愉快有点不好，连忙问香子：“商店生意怎么样？从哪里进货？”

香子就说：“这个商店就是为了安排街道待业青年才成立的，上级没有下达经营目标，父亲就得过且过。

“其实，能够挂东洋商行的牌子，就考虑到我们有亲戚在日本，将来能够进一点日本货。现在看来，哪有那个门路啊！”

听香子这样说，我就觉得香子挺可怜的。说：“你们可以去省城或者是大连看一看。大连是开发区，有通道的。”

香子就说：“爸爸去了一次大连，那些日本货价格太高了，估计进货也挣不了几个钱。”芳子就说：“如果想挣大钱，不行得有关系。外贸公司如果没有关系，哪里能搞到日本货？”

接着，香子又邀请我们去她们家吃饭，芳子婉言谢绝。香子知道芳子与父亲谈的不愉快，也就不再邀请。弄的两家关系好像是生分了似的。

“文华，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又说，好朋友不能做买卖。这些话，通过姨夫这件事，我知道了。”回来的路上，芳子反复地说着和尚的不是。

但是，话是这样说。我觉得，为了这点钱，与和尚闹翻，还是不应该。我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里，和尚一家对我的照顾。还有，那天晚上打架，和尚父女是拼命保护我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和尚想挣这一部分钱，也算是在商言商啊！况且，这些液化气罐，虽然说与我考察大阪液化气罐公司有关。

但是，这些货物，毕竟是和氏家族的人送给我的。如果不是他们主动送给我，我哪里有这样的意识？在我的心里，顶多是买一些衣服、电子产品送给朋友罢了。

于是，我就与芳子商量。交给和尚的商店销售这些产品，是秋叔叔与和尚定的。咱们就不要更改了吧？

芳子看到我舍不得与和尚家闹翻，就说道：“你就再与他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销售提成降下来一点。反正，这百分之三十，我们不能接受。最多，也不能超过百分之十。”

“那就按照百分之十吧！”我算了算，觉得这个比例双方都可以接受。如果哪一方不接受，接受把事情搅黄了，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把这件事解决了，我立刻回到家里看望父母亲。我把那个大布衫和裤衩裙子送给母亲。母亲说：“这样的裙子倒是凉快。可是，我穿这衣服有点太时髦了。应该给张丽丽那个岁数的女孩子穿。我说，在日本，老太太倒是穿这样的衣服，什么老不老的。

父亲说：“是啊！岁数大了，穿衣服舒服就行。”听说我已经向张丽丽送了这样的裙子，母亲才穿在身上。接着，父亲告诉我：“下个月，你妈妈就退休了。你勤了看一看她。”

我马上答应一定常常来看一看妈妈。那时，人们的事业心普遍高涨。视上班光荣，一旦退休回家，就觉得自己没有用了。

心情都会低沉一阵子，不像后来的人们，没有到退休年龄就盼望退下来回家休息。国家规定，国企女职工55岁 就可以退休。我母亲还想再干几年。

我说：“爸爸上班很累，你退休回家可以集中精力这个爸爸。”

母亲说：“55岁退休的，都是当了奶奶的人，盼望回家报孙子。你现在还没有结婚，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回家一呆，岂不是纯粹的家庭妇女了？”

我就说：“过去的家庭妇女围着男人转，围着锅台转，没有社会地位。你现在有退休金，国家养活你。与过去的家庭妇女不一样。”母亲这才想通了，觉得退下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