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是统一要求，人们也就忍耐了。可是，我们这一行人里，偏偏有那么一个特殊人物，那位画家芦苇，天天就是大裤衩，上面穿一件花衬衣。

手里还拿一把扇子摇来摇去，简直是神仙一般。这样，天天穿衣西服系领带的人就受不了了。

察觉到团员的这种情绪，我就试着与翻译员商量，能不能让大家穿衣服随便一些？

南宇就说：“穿西服系领带是对公务人员的要求，你们这些人来购买他们的生产线技术，实际上是商业行为。

“第一天西服领带表示表示意思就得了，后面，完全可以像是芦苇那样，穿便服。你看芦苇那个样，对方也没有抗议他失礼啊！

“当然，这种事得有人站出来说话，不然的话，大家就这么别扭着，心里一定不愉快。”于是，我就向厅长说了我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厅长就宣布说：“咱们文华书记建议，以后我们去他们工厂考察，可以穿便服。用不着天天西服领带了。”人们就欢呼起来，说，这一下，可算是解放了！

来到松下的工厂，我看到生产线上都是机械手在操作，根本看不到几个工人。而我在国内参观萧副厂长的无线电总厂时。

发现生产线上到处都堆满了人，就连打扫卫生的老大妈也要规规矩矩站在车间门口，以显示自己的企业人多，工厂规模大。

而这里，基本没有人，就算是出现了几个，也是维修工人。我记得周老师推荐给我的一本谈日本企业管理的书上说；人多就是灾。现在来到现场一看，果不其然！

要是把这一条生产线引回到国内，那些工人干什么去呀？萧副厂长看着看着，似乎是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来。

“我们现在，只考虑生产产量，工作效率。至于认为那里去？让劳动局考虑吧！”厅长呵呵一笑，并不在乎。

是啊，当时计划经济体制，政府各部门都有严格分工。企业工人安排，都是事劳动局的事。当时，也有国企项目下马的，都让劳动局安排到其他需要工人的企业去了。

电子工业厅长说这种话，也不是不关心工人，而是体制使然。参观了只要条生产线，晚上回到宿舍，萧副厂长就去厅长的屋子里请示：就引进这条生产线，怎么样？

厅长说：“确实是先进。一条生产线基本上看不到人。如果引进的我们省的电子企业，生产效率提高一倍不是问题。”看来，厅长也看中了这一条生产线了。

“从目前情况看，引进这样的生产线会提高劳动效率。可惜，他是一条黑白电视机生产线，如果是彩电生产线，我们就是多花一些钱，也得想办法把它买回去。”

萧副厂长说道这里，遗憾地摇摇头。

“彩电？中国人现在连黑白电视机都买不起。看彩电，得十年后吧？”厅长似乎是对于国人的生活消费发展水平预期不够，觉得能把这一条生产线引进的国内，也算是善莫大焉了。

正说道这里，翻译员南宇来了。他也是问同样的问题：“松下方面问：今天的考察项目怎么样？明天还想看什么项目？”萧副厂长就说：“我们想看一看他们的彩电生产线，可以不？”

南宇就摇摇头说道：“可能不行。咱们的考察意向是黑白电视机生产线，彩电项目，好像是不在其中啊！再说，他们的彩电生产线还处于保密阶段，国家不允许往外扩散啊！”

“他们日本国不是奉行对外开放吗？怎么了，有了尖端技术就想搞垄断啊！”萧副厂长气愤地说道。

“呵呵，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就是搞垄断啊！”厅长一笑，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说明了这个现象：

“日本国虽然表面上对我们友好，但是也不会当年苏联援助我们一样帮助我们发展。他们就是唯利是图啊！”

“是啊，我听说，当年，苏联送给我们那么多图纸，只收复印费，根本不用我们掏钱买。小日本可就没有那么慷慨了。过几天你们如果进入的谈判阶段，就知道他们的难缠了。”

我没有想到，这位翻译员对于历史知识了解的那么多，而且对于日本人的特征了解的也那么深刻。

果然，参观了生产线，厅长就着急与松下恰谈经济合作的事情了，没想到，出现了新情况。对方把价格提高了，几乎比原来的报价提高了百分之十。

厅长是带着原来的额度来的。现在松下提高价格，厅长还要向国内请示。这样，双方洽谈就失去了意义。就连这一次出国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厅长想通过领事馆提出抗议，我们这个考察团是根据你们原来的报价才来考察的。现在，你们擅自提高价格，是要让我们空手而归么？

其实，松下的人哪里知道，中国的计划经济体制不允许厅长一个人决定引进技术这样的重大项目，这样的定价他一个人不能拍板，必须请示副省长才可以。

松下一看厅长生气了，马上提出第二个方案来：按照原来的报价可以，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你就是，松下对产品销售收入提成百分之十。

接到对方的新方案，我觉得倒是可以接受，我想起周老师说的市场换技术的策略。觉得中国人口这么多，市场这么大，我们的优势可以说就在这里。

再说，我们的产品销售收入是多少，你们小日本哪里知道？稍微做一个假账，就把你哄骗过去了。

但是，精明的小日本不好骗，他们提出，要在工厂进驻审计人员，监督工厂销售收入。厅长一听，火了。干什么？你们这不是侵犯我们国有企业的主权吗？马上表示不能接受。

“其实，这件事也可以接受。”南宇说道，“他们提出进驻人员，一切费用由他们自己承担，我们把他们安排到友谊宾馆里，还给我们国家创造外汇呢。厅长，你带了这么多人来考察一次，总不能空手而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