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一听，心动了。萧副厂长一看厅长松动了态度，马上提出另一个附加条件来，十年后，松下要把彩色电视机生产线优先提供给我们。

当时，中国老百姓看黑白电视还困难，彩色电视机简直就是多少年后的事。我觉得萧副厂长想多了。

但是，他告诉我，最近，他的邻居由香港亲戚送来一台彩色电视机，果然，一到晚上，邻居们都去他家里看彩色电视，自己的家的黑白电视都不用了。

彩色电视机，效果太好了，甚至于比电影效果还好。所以，作为无线电总厂的副厂长，他知道无线电行业的未来是什么？抓不住彩色电视机，就抓不到行业的未来。

哦，我尽管平时尊重他，但是，只是出于友谊，并不了解他的思维，但是，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是正确的，或者是高瞻远瞩的。

后来经过几轮艰苦地洽谈，总算是让这一次技术引进工作达成了一致意见。无线电总厂从销售收入中拿出百分之十提成给松下。

看到厅长与萧副厂长一副轻松的样子，我自己也很高兴。自己是跟着人家借光，才有了这一次难得的出国机会的，项目谈成了，我当然应该我他们高兴。

可是，又一想，出国机会这么难得，我为什么不能趁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工厂做点什么事呢！虽然现在的厂长是折光仪一伙人。但是，自己的学费、出国费用都是工厂负担啊！

于是，就问南宇：“日本国这里，有没有生产液化气罐的工厂？”我想，既然无线电总厂能够引进他们的黑白电视机生产线。液化气罐这种产品，也应该有现代化的生产线吧？

“有哇！那一天，他们的翻译员还吹嘘，有几个液化气罐生产线，也是松下公司设计的呢！你想去看看……”我点点头。

我向厅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厅长就说：“你们红星区对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委托？如果去领导不同意，将来的引进费用解决不了怎么办？日本人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见不到真金白银不会发货给你的。”

哦，我一想，厅长提醒的真对。红星机械厂现在是区政府的。区里引进生产线这么大的事，恐怕区长也定不了，得区委会研究，另外，还得报市财政局同意吧！

可是，一想，我就算是不引进，去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吧！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开阔眼界吗？于是，就为那家工厂备了一份礼物：几把杭州工艺品扇子。第二天趁代表团逛街的机会，来到了那一家液化气罐工厂。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小企业。厂长（株式会社社长或者说是董事长）三四十岁。看到我，他倒是很热情，一个劲地鞠躬，嘴里喊着“奧哈要……”

南宇为我请的导游朋友说明来意。那个社长就问我：“家里有多少资产？工厂面积多大？液化气罐做了多少年了？”

我听着这些问题，禁不住感到别扭：我是国企来到干部啊！这个人怎么总是问我家庭的事情呢？那个导游就说：

“这个液化气罐工厂属于私人企业。所以，他对你的个人家庭感兴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以后加强合作。你千万不要讲国企那一套东西。他听不懂。”

哦，我就明白了。但是，同时又想：这日本国怎么都是私营企业呢？他们的国企都是干什么的？这么多资产归个人所有，社会贫富差距岂不是越来越大？

那位导游 就告诉我：“日本国的企业，都是个人的。国企很少。政府有严格的税收制度调节贫富差距，所以，并没有你担心的贫富差距巨大矛盾。

“嗯，之类的价值观与你们国企不同，这里的人奉行个人主义，笑贫不笑娼。就是这样，他们的财富才迅速增加，创造了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奇迹。”

哦，个人主义也能创造经济奇迹？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芳子父亲给我讲的美国银行家的故事来。他通过那个故事，告诉我个人主义并不是万恶之源。倒是激励人们奋斗的动力。

这个道理，当时我似懂非懂。但是，看一看日本国现在的发展状况，不由得颠覆了我的价值观。过去，我总认为无论是打仗还是搞建设，都是靠集体主义精神才能取得胜利。

没想到，实行个人主义价值观，也能创造经济奇迹。日本国的现状，不就很说明问题吗？不然的话，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考察、学习什么？

接着，我来到他们工厂的液化气罐生产线，简直被震撼了。

第一感觉是肃静。在我们工厂，还没有进入车间，在服从外面，远远地今年听到液化气罐车间剪板机咕咚咕咚的噪声，但是，在这里，剪板几竟然会鸦雀无声。

我真不知道，那么后的钢板不剪切成液化气罐原始板材，是怎么做到没有噪音的？难道说，他们在这样的机械装置上也安装了消音器？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第二感觉是自动化程度高，工人劳动强度小。我们工厂那种八大汉光膀子干活的情景根本不存在。全部都是机械化操作。

而且，从原材料投入、液压机成型、自动化焊机焊接，都是自动化。上一道工序与下一道工序之间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毫不耽误。

工人们在生产线上穿的工作服是白大褂。根本看不出是蓝领工人在干活儿，好像是白领们在检查工作。

想一想我们液化气罐车间那些女工都是穿了厚厚的劳动布衣服干活笨重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工厂领导还不如日本国这个私营企业老板。

又想一想我们刚才的价值观之争。人家个人主义国家的工人干活这样的轻松，我们集体主义国家的工人干活却是那样的脏乱差的环境，不由得汗颜了。

我就问那个株式会社社长或者是董事长，他们的生产线主要技术是什么？他说，主要技术就是花钱聘请了松下公司的设计团队，将原来的机械化生产线改造成了电子自动化生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