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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有权是个大器晚成的人,他读卫校的时候已经超过二十二岁,比同班的同学和后来的师弟师妹都大许多,年纪上的成熟决定了他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他是这个不思进取、不想干活的群体中的另类。刘有权很善于表现,业务能力一般化,但相对他同学和学弟学妹们来说,已经是显得很出类拔萃的了,加之刘有权经常写些“豆腐块”、“火柴盒”似的广播稿,为科室摇旗呐喊、大张旗鼓的宣传,因而很得科室主任、护长的赏识。后来又得贵人的帮助,刘有权很快的跳离精神科这个“苦海”,成了“机关领导”,刚到机关时,他工作还是很卖劲的,很快便当上了副主任、主任,成了名副其实的机关领导。
当上领导后的刘有权,显得十分的张扬和虚荣,这点从返村便可以看出来。刘有权的家乡离医院仅十几公里,路虽不远,可他每次回去必备三件事,缺一不可:一是小车,那年头有辆摩托都了不起,别说小车。但刘有权是办公室主任,管着司机班,这个不难做到;二是手机,那时手机还是有钱老板的专属物品,一般人用不起。但用不起并不等于借不到,刘有权手中有大把有求于他的人,招呼一声,借用一天两天还是可以的;三是大包小包的礼物,会回家乡嘛,总得造点声势。这个刘有权也不缺,刚才讲了他手中有大把有求于他的人,既然有求平时就少不了送这送那的。回到村里,刘有权并不是径直把车往家里开,而是从村头开到村尾,把喇叭按得直响,仿佛在告诉全村人“我刘有权回来了”,然后是见人就发烟,还聊上几句,风光够了,才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搬东西。他这招很管用,村里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然认为他在外边做了大官、发了大财,就连村里的支书、主任也要来拜见他。
刘有权玩起手腕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华明海听说过他在村里帮别人买官的事情。刘有权家乡的村是西江市有名的大村,人口接近一万人,村里不光人多,而且有大片的山林和矿山,特别是锰矿蕴藏量十分丰富,也正因为这样吸引了一大批的想来投资开发的人,谁都想在这金山银山中捞取一桶金。试想,这样的村里的村主任肯定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因此,每逢村主任换届选举的时候,村里必定打破头皮吵翻了天,但凡有一点希望的人都会争着抢这个主任的位置。当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刘有权粉墨登场了,他分别找到三个最有实力的候选人,说:“我和书记、镇长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你想当村主任我可以帮你的忙,但你要拿出一万块钱来。首先和你讲明,这一万块钱不是我要你的,是用来请客、活动的经费。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当不上,一万块钱如数奉还,请客的钱算我的,一万块一分也不少你的。”一万块钱在当时的西江市差不多顶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可这钱要能换取一个相当有实力的大村村主任实在算不了什么。刘有权在村里是有影响力的,前面讲过,每回返村,他总是车进车出、招摇过市的,早把功夫做足了。因此,三个候选人几乎是连想也不想便把钱交给他。事实上,作为市直医院一个办公室主任,要和家乡镇上的书记、镇长攀上关系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像刘有权这样,颇有心计、善耍手腕的人。接下来便是要把戏演好了,找个适当的时候与请镇上的书记、镇长吃饭,让三个候选人分别过来敬酒,当然,时间要把握好,三个人只能挨个来,不能同时出现,如果万一撞上了,只能要他们和对方讲是到镇上办事偶然遇上的,预案想好了便开始行动。事情比刘有权预想的还要顺利,酒桌上书记、镇长不仅夸他是家乡的人才,还让人把单给买了,毕竟刘有权在医院工作,将来总是有求到他的地方的。三个来敬酒的候选人见刘有权和书记、镇长的亲热劲眼睛都直了,流露出了对刘有权无比佩服眼神!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可以想一下了,三个候选人当中肯定有一个当上主任的,当上的自然对他是千恩万谢,刘有权得了钱还卖了乖;对另外两个没当上的刘有权是立马兑现自己的诺信,把一万块钱如数奉还,说:“哎呀,本来住任是你的,可人家找了市里的领导,没办法,市领导插手了,镇上也顶不住。”他话说得很诚恳,理由很充分,反倒让人家过意不去,当场拿出一千八百的塞给他,说是不能让他亏了吃饭钱。这里边还有一个无形的资源,那就是刘有权在村里人、包括主任、支书的眼里是个本事通天的人。
关于这个指标华明海大概知道一些,院里这两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关系弄回一批煤气炉和煤气罐,照顾性的发放给院里的一些老职工,发放原则就是按职务加工龄加院龄来打分,从高取到低,应该说这样的发放方式还是相对比较给公平的。请刘有权吃饭的这位老职工也在这次也有份,只是他的分数比较靠后。但刘有权却吓唬他说:“这次发放煤气炉可能没你的份,因为你的分数还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那老职工一听自然是急了,要等下回又要一年半年的。刘有权安抚他说:“不过你别急,有我在,凭我俩的关系我还能不帮你搞掂。”其实,一切都是刘有权在搞名堂,发放方案在院长办公会上早就定了下来,而作为会议记录的刘有权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敲那老职工一把,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刘有权在院长办公会上只是做记录,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当然,要是不晓得内情的话,自然会就对他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