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竟然这么不依不饶,这样看来是卷毛的家人还不肯善罢甘休,但估计卷毛是已经按爷爷植入的法咒承认是自己杀死的白面皮,认罪伏法了。
我暗暗捻动手指,低声默念了一个混沌诀,垂着手悄悄向几个民警指了指。那几个民警立即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瘦民警冲着另两个人说:这大半夜的,我们跑这来干什么?然后看看爷爷,又看我,说,你们,没事吧?
爷爷看了我一眼,说,啊,同志,没事,情况都清楚了,你们辛苦了!说着分别跟三个民警握了握手。
那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为首的瘦民警似乎是想着什么,思考了片刻,没有结果,抬头又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带着其他两人走了。
等他们走远,爷爷说,你的混沌诀支撑的时间太短,我刚刚通过握手,又加了一层法诀,他们会认为已经了解过了情况,明天就会写一份笔录文件呈报上去。
那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出发,爷?我问。
邱亮也紧张得不知所措。
是啊。他们会连夜把发现我们行踪的消息报告给南苏村卷毛或白面皮的家人,我们现在的处境一定是比较危险。
那可怎么办啊爷?邱亮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搓着手,汗水连连。
没事,近期估计就要开庭了,卷毛只要不翻供,加上宁村民警上报的这份笔录材料,估计这个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出了宁村没多远,就听身后人声嘈杂,并不时伴有狗叫声。
坏了,他们追上来了。一定是别的村派出所受命联动。爷爷迅速分析形势,随即让我和邱亮在藤椅上坐稳,三个脚夫飞奔起来。
闫五死后,爷爷把他的脚夫让给了我,而他自己就一路跟在后面。让人很心疼。我执意让了几次,他都不坐。
转过一个山坳,半山腰密林隐隐,已经是后半夜了。身后的追兵却始终咬着不放。那阵势,是发誓要搜山了。
由于出动了警犬,不论我们跑得多快,走得多曲折,总是没多久就被发现。最后有三条警犬竟然挣脱民警的牵制,直接从身后追袭上来。
我风府穴一阵波动,虽然不是剧痛,但那种针刺的感觉,也让我觉得非同寻常,忙低声说,爷,这警犬不对劲!
三条警犬已经追到我们身后,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把我们扑倒在地。
爷爷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让我们急停,并突然转过身来。
警犬也停住脚步,直直地瞪着我们,眼睛在暗夜里发出幽绿幽绿的光。
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威胁的声音,像是鬼哭。其中一个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暗月影里闪着寒光。
爷爷从锦囊里祭出一个小火把,捻一个法诀点燃,腾地发出蓝火苗,向前一伸。三只警犬吃了一吓,向后一闪,立即又迈前一步,严阵以待。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如果僵持不下,等到搜山的警察来了,一定会把大家一网打尽。爷爷、我和邱亮这三个活人,尚能解释,这三个脚夫可怎么办?
来历不明的三个死人,被驱动得四处游走,无论如何是说不清楚的。我和邱亮从藤椅上跳下来,警惕地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
三条警犬一字排开,一老二小,加上三个脚夫,全神贯注地互相对峙。
正思忖间,三条警犬中的一只发起了进攻。
黑影一闪,竟然从我们头顶窜过,直接扑到琴师的左肩,开牙便咬,牙关向后一扯,竟然生生撕扯下一条腐肉来。
尸体腐臭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我和邱亮都干呕起来。
爷爷回头观望的同时,另外两条警犬也发动了攻击,分别是向鼓师和司马懿。我慌忙念一道阻隔诀,两面护盾分别将鼓师和司马懿罩在其中。
一条警犬撞在护盾上,皮肉发出嗞嗞焦糊的声音,另一条警犬动作飞快,竟然在护盾闭合前,钻了进去。
爷爷一摇摄魂铃,大喝一声:斗!
三个脚夫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琴师一把扯住警犬尾巴,那猛兽竟然不撒嘴,狠狠咬住琴师右肩膀不放。
琴师大力一扯,肩膀上又是一条腐肉扯下,琴师较足力气,抡圆了胳膊,把警犬重重掼在石头上。警犬一声闷哼,轻微抽搐几下,随即一股黑雾从它体内腾起,朝琴师扑去。
未及躲闪,琴师被黑烟撞个正着,此时他两肩已无血肉,露出肩胛骨和一截锁骨,样子特别可怖!
另一边,我把司马懿的护盾解开,让他得以躲避恶犬的袭击。我接连发出几个攻击法咒,没成想都被那畜生避开了,反而险些打到司马懿身上。
爷爷也祭出桃木剑,趁第三条犬在护盾上受伤,两只前足焦糊的时机,一剑削了下去,警犬灵活,竟然突然之间长身站起,足有一人多高,翻身向爷爷便咬。
桃木剑只来得及削掉了警犬一截尾巴,飞回爷爷手中。爷爷侧身避过恶犬攻击,正要念新的法咒,只听呯的一声,警犬摇摇晃晃,倒到地上。
邱亮拿着一块大石头,砸了个正着。
小心!爷爷惊呼。原来是跟司马懿缠斗的恶犬趁人不备向邱亮扑来。
趴下!我大喝一声,祭出桃木剑,邱亮猛向下一蹲,那警犬在他头顶被桃木剑刺个正着,一股鲜血扑地喷射出来,洒了邱亮一头一脸。
这可真是狗血淋头!
邱亮拿袖子拼命地擦。
琴师中了黑烟,竟然转头朝身边的司马懿,一口咬将下去,狠命转头,撕下一块腐肉。
爷爷惊呼:他中了食尸兽的毒!接连祭出三枚镇尸钉,分别打在琴师的面门、太阳穴和喉间。
琴师只定了定,似乎是有无数个念头在头脑中穿过,让他分裂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在哪儿。
接着发出呜呜几声咆哮,再度向司马懿扑去。司马懿没有护盾,只是在战斗模式下,不停地招架,却不还手。
大概他身体内那一两丝游魂也让他觉得困惑,不明白一向为自己拉琴伴奏的伙伴为什么变得这么难以捉摸。
司马懿吃了琴师几记重击,胳膊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爷爷绝望地催动法咒,向琴师发起了进攻。
我从法咒书看到过,这种食尸兽的毒极难消除,一旦中了,很难再从体内逼出,更何况中此毒的人本身就是一具腐尸,没有活动意识的配合,更难驱除。
中了食尸兽毒,不论人还是兽,都会对腐烂的肉体产生难以磨灭的兴趣,撕咬咀嚼,如同欣赏美味。
第一口腐肉下肚,便不知疲惫不知满足地吃啊嚼啊,直到把肠胃活活撑裂而死。
琴师本就是腐尸,中了这毒自然就会攻击同类,而这些腐肉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连精神上的满足感都一丝没有。
只是受骨子里毒素驱使,不断地攻击同类,直到对手只剩下骨架。
当周围没有任何同类可以攻击和撕咬时,他就会对自己下口。毫不留情,直到全身骨头都露在外面,而腐肉被骨头包裹住。
如果不痛下杀手,早早结果琴师,所造成的结果一定是,深夜山间,一副惨白骨架,机械地向前行走,每走一步,都会有腐烂的皮肉从骨缝间漏出。
这是何其阴毒的计策啊!
爷爷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摇魂铃叮当作响,接连发出几个法诀。
先是隔住司马懿和琴师,防备琴师的食尸兽毒感染到司马懿,随即桃木剑从琴师胸腔穿过,一声闷响,将琴师牢牢钉在身后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