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栎瑾眉头一皱，沉默地走出北苑，一路收到了许多隐晦的惊疑目光，还等不到萧栎瑾发火就自己转开眼神了。

他自己都忍不住自我怀疑，抬手摸了把光溜溜的下巴。

等到在大门口遇见陶总管，连陶总管都怔愣住的时候萧栎瑾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怎么，本王刮了胡子还这么可怕吗？”声音听似与平日相同，但是陶总管听得出其中其中的羞愤与不悦。

立刻笑着解释：“没有，只是许久没见过王爷把胡子刮掉了，一时看到您这样，还以为回到了过去，看见五公子淘气贫嘴的模样。”萧栎瑾眼神微松。

陶总管也是有些感慨地看着他：“不过王爷终究还是长大了，身量可比以前长多了，这样很好，很好……”

萧栎瑾也似乎忆起往昔，不过害怕自己回忆到不愉悦的往昔，还是赶紧打住：“本王走了。"

“恭送王爷，王爷早些回来，今晚要和三位小姐少爷用膳呢。”陶总管笑着说道。

“知道了，陶叔。”萧栎瑾眼里也露出了笑意。

萧栎瑾坐着马车上朝，到金銮殿的时候那些朝臣正在或喜悦或虚伪地祝贺元宵快乐。

偶尔还能夹杂着太子翁主推太府卿小公子落水一事的议论。

看到萧栎瑾时众人都惊讶了一下，没有胡子的萧栎瑾真的是让所有人都特别不习惯。

“那是常远王？他原来长这幅样子吗？怎么突然年轻这么多？”一位文臣发出了灵魂质问。

“啧，你脑子糊涂了，萧栎瑾今年才二十六，他老吗？”同僚说道。

“啊，他才二十六啊，我怎么感觉他在朝堂很久的样子？”不怪文官一时反应不过来，实在是萧栎瑾十四岁立功入朝，至今已经十二年，确实是年少成名。

萧栎瑾目不斜视地走进殿堂，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皇帝很快就入殿：“皇上驾到，上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龙椅上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面貌看得出年轻时很风流倜傥，但人还是已经老了，眼底又一片青黑，显得更加疲惫苍老，不过眼神还是很有天子威严的。

太府卿和他的一些同好告状的时候皇帝还是十分有气势地瞪向最前面的太子。

“太子，他们说的可是真？”

太子立刻跪下：“父皇恕罪，是儿臣管教不力，昨日儿臣教育之后朵儿已经知错了，今日已经将朵儿送进宫中，由父皇惩治，她甘愿受Wo

萧栎瑾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抬眼看向前面那个跪得身资笔直的男人。

太子轩辕熠身量与萧栎瑾差不多，一样肩宽窄腰，只比萧栎瑾矮少许。

身为皇室中人基本没一个丑的，轩辕熠的肤色很白，眉目清朗，轮廓分明，长得竟是一副温和坚定的模样。

此时表现出了六亲不认，义正言辞的模样，让那些想找茬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特意挑着元宵节，轩辕朵儿只有五岁，轩辕熠让轩辕朵儿把罪都认下来了，还亲自交给皇上惩罚，这让别人怎么说？

过年过节皇上不可能重惩自己的孙女，轻飘飘责罚别人又不敢说皇帝不公，简直是逼着人把黄连吃下去。

即使太府卿是皇后堂哥，太子依旧是太子，只要找不到切实的罪名，他不可能动摇太子的地位一丝一毫。

后面的结果必定是无疾而终。

萧栎瑾冷眼等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离开皇宫。离开之前还能听到奴才们的满天八卦已经传了出来。

皇帝怒斥了翁主一番，罚她在皇宫半个月让嬷嬷教她诗书礼仪，然后留下人吃汤圆过元宵。

萧栎瑾冷冷一笑，坐着马车出宫。

萧栎瑾的侄子秦景盛现在在军器监做事，只是一名小小的干事，每天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做事，并没有因为萧栎瑾的身份而给他安排什么便利，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这是秦景盛自己想要做的，他想像他父亲和舅舅一样厉害，成为大将军。

然而萧栎瑾看他真的是怒其不争，心里满怀抱负，性格却是有点自卑又意气用事，不磨练磨练他，别说大将军，不被人用语言说死都是看萧栎瑾的面子。

早前跟他说了元宵吃饭一事，今日特意让军器监给秦景盛下午休沐时间，萧栎瑾刚好下朝绕过来接他一起回去。

在门口等了一会，军器监门口就出来了一道高挑的身影，身材略微清瘦，似乎是和同僚相送出来的，脸上挂着和熙的笑容，眉眼和嘴唇很像他父亲，不过轮廓和鼻子有些像母亲，让他的气质不像一个要当将军的人，倒像翩翩书生多一点。

秦景盛刚出门口就发现了马车和车帘后的萧栎瑾，笑容慢慢收敛，变得一些拘谨。

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恭敬地对萧栎瑾拘礼：“舅舅，您来了。”

萧栎瑾看了他一眼：“上来吧，回家。”

“是。”听到’回家'一词时秦景盛嘴角克制地露出微笑，心中微暖。

上车后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了萧栎瑾的面貌，瞳孔猛地颤抖了一些，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虽然心里有些震惊萧栎瑾刮掉胡子后的模样，但是萧栎瑾还是那个萧栎瑾，依旧是以气势压人，所以他也不敢开口问。

只是他隐约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舅舅就是没有胡子的，那时候舅舅好像会抱着他在天上飞，笑得很开心。后来他开始懂事时舅舅就有胡子7,而且气势越来越压迫，对于以前的舅舅模样也就越来越模糊。

如今一对比，好像舅舅以前就是这幅模样，一点没变，只是比以前更有气势了。

回府路上萧栎瑾随意地问了些他在军器监的生活。

秦景盛很认真地回答：“舅舅不必担心，盛儿过得很好，同僚大部分都不知道我是谁，一开始有些笨拙给他们添了麻烦，但是后面就相处得很好了。”

虽然还有一些天生嘴碎性格不好的东西，但是秦景盛不想给萧栎瑾添麻烦，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