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琅平了平气息,才继续道:“即便我知你有着我们不知的能力,但方才这些话,你今日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出了山水居,我便会将这话忘掉,但定王,你听大姐姐一句劝,宁愿遁死逃婚,也决不能惹!”
羡水掩手又打了个哈欠,无波无澜的双眼平静的看向李琼琅离开的背影,“定王容渊……”转身之际,只听她懒洋洋的啧了声,“啧…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前脚抬步入了内室,后脚,红药接到前门的消息,匆匆近前来道:“姑娘,收拾一下,三夫人来了。”
“三夫人?”羡水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红药你是说三舅母来侯府了吗?”
红药点点头恩了一声道:“姑娘快些收拾下仪容,三夫人可比老夫人对你要求高多了。你平常来姜府最怕的可就是三夫人了,上一会幸亏三夫人不在姜府,不然,定是要对你好一顿严词说教的。”
话落,羡水愕然,仔细一想却是的,姜三夫人对她从来都是严词令色,她对李羡水的仪容行言要求甚高,说来,李羡水之前的仪容德工,人人都以为是姜老夫人教导的功劳,但依如今的羡水来看,只怕大多是这位姜三夫人严师出高徒,要知道,,若说姜老夫人姜家大夫人、二夫人等人对她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当成明珠一般宠着疼着,在这些礼仪上自然都是要求的不如姜三夫人。
但羡水却记得很清楚,在四年前赴的那场宴会她被人诬陷,偷了镇国公尚家千金的碧玺手串,侯府至亲竟无一人信他是这个对她一贯严厉的姜三夫人,不惜坏了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撂下了狠话,选择了相信她:“区区一串碧玺珠,我姜家人眼光还不至于差到至此!”
从那时起,羡水虽然对这个姜三夫人感到畏惧,但从来都对这个三舅母说教的话都铭记在心,即便那事还是被姜三夫人严词厉语说了她一通,并道,因为姜家得到的消息镇国公府已经暗地里投诚了九皇子,所以姜家必须与之划清界限,但李羡水却明白,划清界限有很多方法何必用如此激烈的方法,说到底,当时还是因为她放在首要位置的是自己的清白。
换如今的李羡水来看,这姜三夫人闻清秋却真真的是一个妙人的,即使在这遍地权贵家的晟京城里,她的家世背景也不算低的了,正二品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嫡女在当时于整个晟京名媛圈都是有名的,当年皇太后还在世就曾说过此女仪范颇有当年姜老夫人之风,却没人料到,这风便直接被吹回了姜家,当年提亲闻清秋的人里不凡家世为皇家贵族的,而在当时毫无官职在身的姜若虚,闻清秋带着百抬嫁妆可以说是下嫁了。
但李羡水却觉得,这姜三夫人从一开始就能魄力十足的放弃皇家勋贵的主母之位而嫁三舅舅姜若虚为妻,要么当时是真爱,要么就是心藏大智。
李羡水自顾的越想越深远,这边红药将将才把她散漫的仪容整顿好,那边直接就来人道姜三夫人已经快到山水居了。羡水讶了一声:“这么快!”
说着便起身朝山水居门口走去,眼看就到门前了远远地便见姜三夫人一身紫檀色提祥云花纹上襦下裳则是春枝压海棠绾色百褶裙的身影仪态端淑,举止优雅,朝着山水居不紧不慢的走来。
羡水立即顿住了步伐,望了一眼身侧红药:“我衣容可有不妥?”
见红药轻轻摇头,道了句极好,才步履从容,一举一动皆极尽闺秀名姝的优雅端方,走近前迎上去,眼底面上都是发自内心的浅笑,温婉而又静美。“三舅母。”
“果然不错!”闻清秋见状,难得唇角含笑目露赞赏,道:“我从父亲家回来后,你三舅舅就和我说上次见你,你已长进了许多,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三舅舅倒是没框我!”
羡水是第一次收到了闻清秋的赞赏,眼睛都亮了几分,闪闪发着光。
“羡水在姜家听惯了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的赞赏,三舅母的赞赏,羡水今儿可是第一回听到,可见,羡水长了十四年,终于长进了些。”
闻清秋听到羡水这撒娇般的话,顿时愣了一会,她知道羡水或许是懂自己的用意,但畏惧却也是切切实实的,如今却能完完全全放开了心扉接收,说不意外都是假的,本来因着赐婚一事,是要寻时机让羡水回一趟姜家。偶然从夫君那听说这事后,却是打定主意说过来侯府一趟看看自家外甥女是不是真的长进了一番,却没曾想这一趟开头便让自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鬼机灵!”外甥女既然都懂了,闻清秋自然也不会再装着严肃脸,何况就刚才所见的礼仪,也只比皇家礼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好笑的睨羡水一眼,“和你那不着调的九表哥一个模样,难怪是一块儿捣蛋长大的。”
“三舅母,你可别笑话我了!”
……两人相伴着朝着内室走去,红药领着闻清秋身后带了一堆物什的奴仆去库房放东西。
“我回姜家后,听说你慧眼识珠将红药带回了府,原本是不信,这回倒是亲眼见着了。”闻清秋接过红药沏好的茶水,眼底含笑的看了眼红药,对羡水道。
羡水听言就笑的好不欢快,“我和红药可已经约好了的,三舅母可不能再挖我的墙角了。”
“你呀!难怪你外祖母拿你没办法,可真是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蜜里浸过似的。”
闻清秋也看着羡水打趣似的笑,半晌,等红药将杂人等屏退后,才神色一肃,把话锋儿一转,道出了此番上府的正事来。“今日我特地来,实则是想问你对于圣旨赐婚定王的看法。”
羡水闻言,眼底笑容也一一撤去,神色微凝,定睛看向闻清秋,问道:“三舅母,以为定王此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