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围上来的人群里,赵嫚却是不合时宜的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绣的?”
李琼琅闻言看向她,眼底流过一抹暗光,正要说话,却听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苏扶玉笑的灿烂:“赵大小姐莫非也是觉得吃不到的葡萄酸?”
赵嫚见着来人却并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咄咄逼人道:“是与不是,李琼琅应当自己知道。”她打定了主意认为李琼琅不可能真的会绣,不然过去那么多年怎么没见她会。
李琼琅定睛看向她,如是道:“你说的对,是与不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局面有些僵持不下,煦和郡主也被这场面难住了,这时,不远处快步走来了一个宫女,对着煦和附耳了一番,便见煦和郡主眉眼顿时舒展了,她看向李琼琅问道:“李大小姐,这墨画的底图是否也是你亲手所描?”
“是。”
“那好,我让人为你准备笔墨,你再当场画一张如何?”
李琼琅听到这话,当下便明白了煦和郡主的意思,只要自己所画与裙裳绣画风格如出一辙,眼下困境自然得解。
“那便劳烦郡主了。”
笔墨备得很快,李琼琅走上台去,道:“煦和郡主,我有一事相求,长公主方才应了你的法子来决出这双姝之名,当下我因赵大小姐污蔑我名声,不得不上台绘画一幅一证清白,但既然郡主提出的才艺决名之事,我便恳求郡主让想一展画艺的诸位小姐们与我一同挥毫如何?”
围观的诸位小姐们顿时互相对视商量,毕竟没有谁会希望在千金闺秀圈里被什么双姝稳稳的压上一头,没多久时间,赵嫚圈子里的一位高小姐站了出来走到了台上,如此下来有人打了头阵,后面跟着上台绘画的闺秀又有了六人。
煦和郡主将事情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点点头便同意了,于是台子上便又多了七张桌,等半柱香一切就绪后,四周席位也已经重新排的差不多了,这时,有个陌生的丫鬟手上拿了件披风站到了李琼琅的面前。
“李大小姐,听闻您身上衣物被泼湿了些许,四月里的风寒凉,这是殿下让我送来的披风您披上暖和点,才不会影响了过会作画。”
李琼琅闻言只以为她说的是长公主殿下便轻柔的道了谢,让丫鬟给自己将秋香色的披风系上。
绘画时间只有半个时辰,毕竟宴会还要继续。
“你说,谁会赢?”李羡水耳边传来一道莫名熟悉的声,她转过头去看只见安言之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后侧站定了。
“大姐姐既然有这个胆量将计就计利用了元绮为自己铺路,想来这里头的人还没有那样的本事把这个坑里埋上她吧。”
李羡水眼底依旧是看戏的光,似乎没有什么人能真正触动她的心,她把自己当成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无心行者,她在这里的一生,看起来孤独而孑然,有时候一个念头结束了,她就可以去找寻下一个念头当作乐趣,不然活着好像也太过乏味了。而这一回的念头,大抵就是看戏,木偶戏、折子戏、牵丝戏、步戏,她似乎来者不拒,也似乎决不会入戏。
“三小姐为什么不上去?”
安言之看向她,眼底似乎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伪装,整个人看上去给李羡水的感觉就是一个谋者。不知,他为何而谋呢?他伪装了这么多年,所策划的大戏是否也如凡人般意在国公之位呢?
“我适合在台下看,不适合让人看。我怕我自己耀眼的盖过了所有人,那样的结果我提前就能知道,会很没意思的。”李琼琅笑得肆意,明明语气平静至极,但话里的一字一句却又嚣张地令人莫名信服。
安言之默了片刻转身走了,之后没多久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除了李琼琅和一位姓杨的闺秀,其余人更是连画都没有画完,煦和郡主让人将画卷掩去名讳一一展开在人前,由人投票。
最后的结果出来时,毫无悬念是李琼琅所作的江山多娇图摘冠。画面磅礴大气,一轮夕阳将天边渲染出一片朝霞,山河环绕的正中央是无比繁荣的晟京城,这一派盛世延年的景象令在场的男子们都不约而同啧啧称奇一代女子竟能有如此心胸。
六皇子从一边领着一群人走进宴席之中时,在看到这幅画后竟莫名的觉得一股熟悉,他走上前两步细看这画后,喜于形色的称赞道:“皇姐的这幅山河图当真是妙极了!晟京城方圆百里的地貌一概囊括此内,不知是哪位大师的高作?”
座上的长公主见六皇子激动的模样,摇着头笑了一声道:“六弟,这幅山河图可不是我的,是方才李大小姐作画的作品,你方才听闻佳人衣裳湿了不还曾让人送了披风过来的吗?”
这话一出,顿时一些对六皇子心生爱慕的闺秀门便是又气又恨,尤其赵嫚气得将手里的帕子都要生生绞碎了般,看李琼琅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狠毒,与此同时的还有元绮更是气得银牙都咬碎了,贱人,竟敢踩着自己出风头!
李羡水听见长公主说出六弟两字,这才抬眼正正看去台上,六皇子秦穆生得很好,眉目如画气质更是温润如玉,又是当今天晟帝与皇后的嫡次子,为人谦逊,性子温和从不争风头,只除了春闱那次夺第让他从此才名满天晟,啧,所以,这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一鸣惊人。如今晟京上下只提起六皇子便会想到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羡水的目光在六皇子的身上顿了顿,便又向李琼琅看了过去,只见这时的李琼琅盯着六皇子眼底光芒迷离一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苍白起来,李羡水见状起身,朝着李琼琅快步走去。
这时,六皇子因为近距离赏画,离李琼琅大概三步左右,才在她突然的昏倒那一瞬时险险将人揽了过去,秦穆看了眼脸色极为苍白的女子,声音沉稳却难得听着让人有点发冷道:“来人,唤御医。”说着便将人拦腰抱起,“冒犯了。”
已经离李琼琅很近的李羡水看着这一切,顿时挑眉,大姐姐唱的这场戏,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