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瑄,住口!”平国公没想到平时乖巧的孙儿竟会如此失态,厉声喝道。
似乎是对德嘉的不满积攒已久,刘秉瑄并没有被祖父的喝骂吓退,反而更加激动的吼道:“长公主,您变了,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真是让人失望!”
德嘉浑身脱力的瘫坐在凳子上,制止平国公挥杖棒打刘秉瑄的动作,疲惫的说道:“他说的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宫也是翻台肉体,怎么会不怕呢?”
平国公十分能体会德嘉的心情,其实刘秉瑄是刘家几代单传下来的独苗,哪怕已经同意让他去战场拼杀,可是也难免会担心他遭遇不测,平国公府从此无后。
但是刘家的子孙似乎就是为战场而生,刘秉瑄在兵法和武艺上的天资让他狠不下心将人养废,既然如此就不得不面对如今日这般的情形。
长叹一口气,平国公娓娓劝道:“长公主一片好意,是秉瑄不晓事理才会口出狂言。”说着令刘秉瑄给德嘉奉茶认错。
刘秉瑄本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刚才也是一时希望破灭和长久积攒的怨气共同爆发的结果。冷静之后细想也明白是自己狗咬吕洞宾,将对方的一片好心糟蹋,乖乖的双手奉上一盏茶。
“快起来。”德嘉接过茶一饮而尽,忙扶着刘秉瑄起身,“唉!现在朝廷内忧外患,不仅牵连国公爷您要重新操劳国事,还要让秉瑄小小年纪就去战场,德嘉实在愧疚。是皇家对不住您。”
平国公不在意的笑笑,“你这丫头就是心思太重,才会整日心事重重,被杂事缠身。其实呀,这世上哪有人能把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十全十美的,总会在某个地方留下瑕疵。可是瑕不掩瑜,你尽了全力,剩下的不还有咱们这些老骨头吗?”
一番话说的德嘉心头阴霾尽数消散,眉头解开,“有国公爷您这番话,我便觉得肩头的胆子轻松不少。只是,皇上那里......”
“长公主说的可是张家姑娘?”平国公闻弦音之雅意,“其实长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担忧,皇上年纪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注意未尝不是好事。”
德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可是有不是十分明白其中含义,便含糊说道:“总之朝堂之事便多多仰仗您了,我这段时间体力不济,恐怕无法上朝。”
这也是德嘉为了面上过得去找的借口,其实自上次进宫之后,她十分不满皇上耽于儿女私情竟亲自违反宫规,也曾上密折劝过,可是每封折子都如同石沉大海不见回音,而皇上依然我行我素,一副誓要把张湘湘宠上天的模样,德嘉不免心寒,连每日早朝都不愿去。
平国公虽然离朝多年,可是该知道的事依然耳清目明,对于姐弟俩的斗气自然一清二楚,他有心想让两人和解,可是现在听德嘉的话,这份气怕是一时之间难得消散。不过也正好可以让她歇息歇息,至少卫家那不省心的两房还需要抽手对付。
这样想来,平国公就放弃直言相劝,转而聊起其他,只是在不经意间泄漏一点皇上的近事。果然,德嘉虽然嘴上不说原谅的话,在提起皇上时却还是认真听着。
离开平国公府已是日落时分,卫云挽早被陈襄文送回云王府,德嘉心系她的安危不停催促车夫,竟只用了盏茶时间便赶回府中。
她到王府后,脚步不停歇的就赶去看望卫云挽,却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老安王妃的一番疾风暴雨。
“你竟还有脸回来!”德嘉左脚刚踏进门槛,便有一只药碗迎面飞来,她扭身一闪,药碗便砸在她刚才站的地方,摔得粉碎。老安王妃从里面出来,指着她连连责问:“云挽好生生的跟着你去赴宴,怎么就会落了水?若不是你这个当大嫂的不经心,她平时乖乖巧巧的怎么会上了别人的当?她的身体是我花费了多大心神养回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萧明月啊萧明月,你简直就是我卫家的克星!"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德嘉深受打击,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幸得持香迅速扶住她,可德嘉仍觉得浑身发冷,犹如置身于九月寒冬。
德嘉看着老安王妃,眼中透露出浓浓的失望,问道:“母亲,您竟然以为我是故意让云挽落水的吗?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会不了解吗?”
老安王妃撇过头不愿看她,方才的话也完全没有入耳,她冷哼一声,“过去如何不必再提,这世上哪得一成不变的人?行了,你也不必在这儿假作好心,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照顾,你请回吧!”
老安王妃的态度坚定,德嘉是一步不能踏进卫云挽的房间,只能带着失望和寒心返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房间德嘉便面容痛苦的捂住腹部,疼痛让她失去全身气力,饶是平时最为稳重的持灯也被这样的情况吓得六神无主,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将人夫道床上,迅速找来花浓。
“长公主,您......”花浓搭在德嘉腕上的手一僵,结结巴巴的确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知为何,德嘉突然觉得心头猛地一跳,伸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她强忍住疼痛,说道:“不管何事,你只管说便是。”
花浓慌张的摇着头,“不不不,也许,也许是奴婢学艺不精,诊错了脉也未可知。”
持灯担心主子的身体,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少见的发了脾气,“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你这一身医术可是前太医院首亲传,若是你都无法决断,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人有办法?”
“都别吵了。”混乱中,德嘉却想起一桩事,问道,“雾浓,我这月的月事可是迟了?”
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雾浓,目光如炬。这里全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丫鬟,自然明白德嘉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不就意味着她们的主子经背叛了云王,与其他男子有染?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雾浓僵硬的点头,“是,迟了有七八日了。可是,长公主您最近忧思过虑,身体受了影响也不是没可能呀!”
德嘉苦笑,“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四人相互看看,只能默默退出房间。
“花浓。”就在房门即将被关上那一刻,德嘉却把花浓叫住,“你替我煎一副药来。”
花浓怔怔的问道:“什么药?”
德嘉嘴角含笑的轻抚腹部,眼神却狠绝无比,“自然是让他消失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