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管家脚步匆匆的走到老安王妃身边,耳语几句。
老安王妃惊喜的站起来,不停反问:“所言属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也浑然不觉。
“小人不敢欺骗老王妃。”
“好好好,好哇!阿弥陀佛。”老安王妃眼泛泪花,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喃喃自语,“祖宗保佑,安王府总算没有断送在老身手上啊!快,卫忠,快请观尘大师和那孩子进来!”
三叔公疑惑的问:“老王妃,可有什么喜事?”
德嘉走下练武场,走到她跟前问道:“母亲,何事如此高兴?”
老安王妃看见德嘉,脸上的笑容一顿,“这......”心中的欢喜冷却,转变为担忧,安王府右后自是好事,可若是让德嘉见到那孩子......哎,这件事可真是两难全!
“母亲?”德嘉见老安王妃神色不对,心中疑惑更甚。
卫云挽也跟着问道:“母亲,到底是什么事啊,您怎么忽然吞吞吐吐的?”
老安王妃不知该怎么说,好在卫管家动作迅速,引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孩子向这边走来。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老王妃,见过长公主殿下。”观尘大师双手合十作一揖。
老安王妃忙道:“大师不必多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对云飞的教诲堪比亲生父母,该老身感谢您才是。”嘴上与观尘说着话,眼神却情不自禁的飘向对方身旁的小孩。
“老王妃所言,老衲受之有愧。”观尘大师谦逊一笑,右手轻轻放在小孩的头顶,“这便是释广。安王派人将他送到承明寺让老衲代为抚养,至今已有三年,如今听闻安王府正在遴选嗣子,老衲想也该让他认祖归宗。”
闻言,德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个孩子,虎头虎脑又身材敦实,看起来的确像是武将之后。可是他的眉眼与卫云飞并不相似,难道是随了他的娘亲?
思绪搅成一团乱麻,德嘉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老安王妃却迫不及待的将释广拉进怀里,“亲亲”“乖孙”的胡乱叫着又哭了一场,疼爱珍惜之情可见一斑。
刘秉榕看着这幅场景心生怒火,跺着脚就要抽出腰间细鞭替好友质问一二,可是肩上一重就是站不起来。
她扭头狠狠瞪着阻止她的薛秀白,“你做什么拦我?我原以为卫云飞对明月情比金坚,可万万没想到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还好意思向先皇请旨赐婚!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你也是!”
薛秀白被她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卫云飞的错怎么又牵扯到我身上?还有你这急脾气就不能改改吗?”
“改什么改?改了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刘秉榕白眼一翻,一把将肩上的手打下,“亏你还......还是明月的表哥,现在竟不为她出头。”
“明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自有对策,你可别捣乱。”薛秀白看着已经缓和心神的德嘉,心中无奈,他何尝不想替她挡住这种种委屈呢?可事不由人,“卫家家事连皇上都不便插手,你我闹一通除了让明月处境更难,毫无用处。”
“释广?”德嘉平复心情,淡淡一笑,“回到卫家就不该再用法号了,得另取名字。”
“对。”老安王妃擦去脸上泪痕,把人推到德嘉跟前,“你是他的娘亲,名字该由你来取。”
老安王妃想的很清楚,她年纪老迈精神不济,这孩子以后还得在德嘉手下生活,要与她打好关系才行。不然他的存在本来就让德嘉心中膈应,若是自己再事事偏袒,岂不更让人厌恶?
“传圣上口谕!”德嘉刚想说什么,就被尖锐细长的声音打断,王公公摆着一张笑脸,“请安王府众人接旨。”
“臣妇接旨。”老安王妃在大丫鬟香织的搀扶下跪地接旨。
“北疆来人报已经找到安王遗体,即日快马加鞭护送回京,约半月后可到。请安王府众人准备收敛尸身,以亲王礼厚葬。”
“谢主隆恩!”老安王妃眼中泛酸,浑浊的眼泪顺着脸上纵横纹路流下,好不凄惨。
德嘉让香织退下,亲自扶她起身,劝道:“大哀伤身,母亲千万保重。至于释广的名字......”德嘉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是他归还卫家之日,亦是他父亲归家之时,与‘归’字有缘,合该以此为名。”
“卫禾归。为何归?”三叔公踱步至她们身旁,扶着胡须道,“为父归,为母归,为家门而归,是个好名字。长公主贤良淑德,能为我卫家妇,多亏祖上积德。”
德嘉不敢应下他的话,“三叔公言重,德嘉愧不敢当。只是云飞既然有亲生孩儿,今日之事无法继续,劳烦各位白走一遭。”
三叔公摆摆手,“无妨,都是族中血亲,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既如此,等到禾归认祖归宗那日,也恳请三叔公亲自主持。”德嘉又转向观尘大师,“大师抚养他三载恩情深重,也请您千万赏脸。”
“自然。”
观尘大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德嘉,道:“恭贺长公主新婚大喜。”
老安王妃有亲孙子在怀,也没有忘记卫禾致,她压低声音说道:“德嘉,我看禾致那孩子日子过得不如意,他父亲与云飞私交甚笃,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是。”在这些小事上德嘉不会违背她的意思,更何况她本来也十分怜惜卫禾致,就当日行一善也未尝不可。她想了想,说道:“禾归才回家,安王府只他一个小孩难免不适应,我看禾致心思清明又聪慧,不如请他留下来陪陪禾归?”
“是这个理。”老安王妃连连点头,脸上笑开花,“禾致你过来见见弟弟。”
眼见几人有说有笑,刘氏扯着手帕就想把自己的孙子也送上去,可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女儿硬拉出安王府。
坐在马车上,刘氏指着卫云心没好气的骂道:“你个死妮子,做什么把我拉出来?”
卫云心好声好气的劝她,“娘,伴读伴读说穿了不就是伺候人的书童?那种事卫禾致可以做,您难不成还舍得让禾川去?”
“这倒也是。”刘氏点点头,可还是咽不下心中恶气,“那也不能让那对母子占了便宜啊!”
“娘,您不是让人去通知那家人了吗?等安王府的知道他们那点儿破事,还能容得下?先让他们得意两天,以后有得哭呢!”
听见这话,刘氏才转怒为喜,“也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任麻雀怎么钻营也变不了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