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看这样可行?”
“就它吧。”德嘉瞥了一眼头上的簪子,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一点提不起打扮的心思。
自那日从皇宫回来之后又过了小半月,虽然没有什么事情令人心烦,可是德嘉心里一边惦记着皇上的反常,一边又在担心承明寺的情况,整个人消瘦许多。
“对了,我之前让人查的事情如何了?”
即便刘氏这段时日缩在家里没有作妖,可是上次的事情却不能轻易抹去,若是不让她受点教训,只怕以后还会生出更大的祸端。
持灯想了想,回道:“二房和菱荷夫人的消息有了点头绪,可是三房却干净得很,一点东西都没查到。”
“晚些时候把查到的东西给我,至于三房那边......”德嘉好不容易才记起与她只有几面之缘的王氏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只留下两个人一直看着,其他的人都撤回来。行了,时辰不早,随我出门吧。”
今日是平国公府的老太君八十大寿,若不是刘秉榕早早的就亲自将请帖送上门,德嘉早就借口养病待在王府等候承明寺那边的人传消息过来。
“嫂子,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一上马车,卫云挽就担忧的看着德嘉,“说起来也真是咱们府中也真是流年不利,您原先多好的身体,一来就一场接一场的病。还有咱们才请的武师父,习武之人身体健壮吧?可是才呆了几天也请假了。”
说着,她颇为烦恼的嘟起嘴,“难道二婶这一次竟然说的是真的吗?”
德嘉被她这副可爱模样逗笑,“什么真的假的?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就是菱荷嫂子,哎!”说到一半,卫云挽猛地捂住嘴,过了一会而又丧气的垂下手,“哎呀,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们来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德嘉点点她的鼻头,“小丫头长大了,竟然也知道守秘密了?”
卫云挽用脸颊将她的手指撇到一边,“我听见二婶同娘说菱荷嫂子命不好,天煞的孤星,逮谁克谁。我知道这不是好话,陈书袋子也让我别胡乱与人讲,可是事情这样凑巧,我哪能不多想啊?”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德嘉摇摇头,心中暗想。
“行了,这件事过去多久了,你还拿来说?我已经派人去查证,没有证据的事,你何必老是放在心上?”
“不是那次的事。”卫云挽这才反应过来,德嘉和自己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是上次你遇袭之后,二婶又来找过娘,拉拉杂杂的说了小半天的话。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宫里未回来,我又被书袋子警告不许胡说,就忘了告诉你。”
刘氏又来过,还提起菱荷的命格?德嘉邹起眉头,难道是她心胸狭窄,与卫禾致母子结缘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趁着这一次机会狠狠抹黑菱荷一把?
她忽然想起从刺客身上手出来的那封信,落款处鲜红的印章,上面正是菱荷的名字......
马车晃晃悠悠的穿过繁华街道,停在平国公府门前。
“德嘉,你可算到了!”
今日,刘秉榕穿着一身火红色衣裙,腰间的鞭子被取下来,换成精致的香囊和玉佩,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是她一开口说话就漏了底细,什么大家闺秀都是浮云,还是原来那个咋咋呼呼的野丫头。
“你不知道,我今天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在后头,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和这家小姐起了冲突,要不然就是惹哭了那家小姐。”刘秉榕好不容易等到可以诉苦的人,自然要把这半天受的委屈发泄一下,“真是的,你说我有那么不懂事吗?这么个热闹的日子,竟然把我关在这小小院子里,听着外头的声音,我是抓心挠肺的想出去看看。”
“年纪大了,自然要收收心。我听说国公夫人和老太君已经在为你相看人家,这是让你在其他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啊!”
德嘉看着刘秉榕长大,十分清楚她的脾气,有时候也挺同情国公夫人。她一心一意要将女儿将养成大家闺秀,可是丈夫和儿子都愿意冲着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把人的胆气养大了,她想掰也掰不回来。
提起这个话题,刘秉榕总算有了点女儿家该有含蓄,捧着羞红的脸颊,拨弄着桌上的茶杯盖子,抿着嘴不说话。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德嘉享受着徐徐清风,惬意的靠在栏杆上,从小竹篮里捻起一小撮鱼食撒进湖中,看着清澈的水面下很快聚齐一群红色鱼群,争相抢食,渐渐地竟然有了睡意。
“谁?”刘秉榕看向凉亭外,手中的茶杯应声飞出,打在地上,随后是女子的尖叫声。
德嘉被惊醒,揉着额头看向外面,问道:“外面是谁?上门赴宴却胡乱走动,是不懂规矩吗?”
“是长公主吗?是我!湘湘啊。”沉默一会儿之后,外面那人才开口回答,不过语气里却充满了惊喜,甚至还带着一点故意的炫耀。
这下子,德嘉的头就更痛了。
在她看来,皇上开了窍有喜欢的人并非坏事,甚至就算他看上张湘湘那样恃宠而骄的女子也不是大问题,可是这番宠爱来得太突然,太诡异,让人不得不怀疑。而且皇上几次三番为了一个女子破坏规矩,难免惹人非议,甚至诟病。
这段时间宫里没有流言传出,德嘉原以为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可现实却让她再次失望。其实刘秉榕也不是合格的大家闺秀,可是她至少率直可爱,不像张湘湘嘴上说着体贴话,心里装的却是阴谋诡计。
“进来说话。”德嘉让持灯掀开帘子,引人进来。即便心里对她再不满意,也不能如同上次一样情急犯错,撂了张湘湘的面子却上了与皇上的姐弟感情。
一同进来的有五六个姑娘,一溜儿的请从少女站在德嘉面前,或紧张,或好奇,有胆子大的还悄悄抬起头看上两眼。
未等德嘉说话,刘秉榕就皱着眉头问道:“给你们引路的婢女呢?怎么能把客人丢下,万一你们走到前院去怎么办?”
她原本也是一片好意,可是有个姑娘却撇撇嘴,并不领情,“这位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们就是想自己逛逛院子,难道还会不知礼数的闯到前院去见外客吗?”
“就是,教训别人的时候振振有词,可是也没瞧瞧自己在京里的名声。”另一个姑娘立刻接道。
德嘉一一看过去,先后说话的人分别是秦姜和常馨,两人的父亲身上没有紧要官职,可是呛刘秉榕的底气却足得很,一是因为与宋丞相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而已,二则是平国公府无人在朝为官,空有爵位却无权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