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气气的送走所有人,德嘉才带着一身疲累回房。
岸几上端正的摆放着一个香炉,袅袅香烟从中溢出,这是花浓担心德嘉心力交瘁身体吃不消,自己配的方子,颇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饮下一口茶水,德嘉揉着额角问:“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持灯站到她身后替她按揉,“回长公主,都安顿好了。”
“嗯。”德嘉想了想,又说,“花浓,你明日替他们看看脉象,开了药膳方子让雾浓每日熬好送去。禾归那孩子看着健壮,但是禾致母子体虚气弱,该好生养养。”
花浓皱着鼻子,非常不满,“哼!长公主您现在就知道卫家卫家,一点儿不在意自己,同原来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小鬼头不知哪儿来的,凭什么让我去伺候他呀?”
“大胆!”德嘉心中本就存了气,被花浓的话一勾,几乎是立刻爆发。她冲花浓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平时本宫宠着你纵着你,就是为了养大你的胆子来与我做对吗?既然本宫使唤不动你,还留着你做什么,不如马上离开!”
“长公主......”花浓被她吓蒙了,眼泪唰的留下来,又羞又气还有被抛弃的焦急,顾不上尊卑,将手中的东西一扔立刻跑出去。
德嘉吼完之后也是一愣,她这是怎么了?花浓也不过出于关心才多嘴几句,平时不也是这样吗,怎么这回她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呢?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股尖锐的刺痛袭来,德嘉痛苦的捂住额头。
“花浓,你快回来,长公主出事了!”持香想也没想的追上人,尖利的声音穿破安王府上空,连隔壁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下人门的动作很快,花浓才替德嘉把完脉,老安王妃和卫云挽就闻声而来。
老安王妃坐在床边的小榻上,看着德嘉面色不悦,“怎么好端端的就晕了?是不是下人们伺候得不精心?”
“长公主连日来殚精竭虑,总共就睡不了多少时间,还常被噩梦惊醒,才会发病。”花浓心急如焚的开完方子,扑到床前跪下,悔恨的认错,“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顶嘴,。主子也不会这么严重。”说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您罚我吧!”
老安王妃被她吵的头疼,跺了跺手中的拐杖,“停下来,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她并不相信花浓的话,早上还精精神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转头就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定是不满自己认回禾归可有不愿意让人说她小肚鸡肠才故意做戏。
心中起了这个念头,老安王妃脸色就更加难看,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如此小气,卫家现在是什么模样她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真是晦气!
她看了一眼德嘉,又看看跪着的人,叹了口气,“你事情多就不要着急,慢慢做,总归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房里有些上好的人参燕窝,等会差人送来给你补一补。”停顿一下,补充道,“别忘了,禾归禾致两个孩子还等着你教导呢!”
卫云挽听见这话,推了推母亲的手肘,“娘!嫂子还在病中呢,您怎么能,怎么能......”戳人家心窝子呢?
老安王妃拍了她一下,问:“我怎么啦?教导子女乃是为人父母的本分,我好意提醒你嫂子而已。”
“母亲说得是,德嘉谨记在心。”德嘉靠在床头上,面色苍白如纸。
“看你脸色这么白,赶紧躺下休息会儿。”老安王妃把不愿意离开的卫云挽强行拉走,“别打扰你嫂子养病。”
等人都离开,德嘉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花浓,“快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你。”
花浓磨磨蹭蹭仍旧自责不已,不愿起身。还是持灯看不过眼,把她拉起来。
“花浓,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嫁入安王府?”德嘉问她。
“为了帮助皇上压制奸臣,保住安王的爵位。”
“那你明白安王府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德嘉又问,随后不等她回答就自己说道,“是继承人。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又有观尘大师作保,没人会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所以,不论如何他必须是安王亲子,而你们也必须当他是本宫亲子。”
花浓恍然大悟,可是神色仍旧低落,“可,万一他真是安王的私生子,那长公主您也太委屈了。”
持香冷笑一声,“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嫁给一个死人更委屈?花浓你要是真心为主子好,就该好好照顾小公子,不要让主子的一片心血前功尽弃。”
这话说得冲,但是却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打醒花浓。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握着拳头,咬着牙坚定的说道:“姐姐说得是,奴婢以后一定仔细伺候小公子。”
皓月当空,安王府众人陷入沉。
一个黑影避开巡夜的下人潜入府内,熟门熟路的找到德嘉居住的“烟平园”,从没有关严实的窗子进入房中。他的轻功十分高明,睡在外间的持香没听见一点声音,也许为了保险,他仍然点了持香的穴道。
走进内间,靠着月光的清辉他透过方向的纱帐看着德嘉的影子。忽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撞在桌角上发出“当啷”一声,床上的人动了动。黑影一惊迅速跃到房梁上屏住呼吸,发现德嘉子不过是翻身,才松口气重新走到床边。
“云飞,云飞......”睡梦中,德嘉眉头紧皱,额头上不停冒出细密的汗珠,嘴里喃喃喊着卫云飞的名字,似乎又做了噩梦。
黑影掀开帐子,温柔的帮她擦去冷汗,一手轻柔的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脊,如同无声的安慰。
德嘉的情绪平缓很多,舒畅的睡到天光大亮。
她睫毛微微颤动,从黑甜的梦乡中醒来,看着窗外的秋色,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
雾浓端着热水进来,“长公主醒了?”顺着德嘉的目光看去,连忙把窗子关上,“您现在可不能受凉,真不知是谁这么粗心,竟然忘了关窗。”
昨晚,这窗子也是开着的吗?德嘉心生疑惑,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想不起来,只能无奈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