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幽幽古寺,青砖碧瓦,林木丛生,微风过处,传来钟磬和檐铃的清音。
承明寺上空,越来越多的乌云集聚在一起,沉甸甸的似乎要坠下来。风声呼啸,吹得德嘉衣袂翻飞,可是她仍倔强的挺直背脊,一双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小院门,不愿错过一丁点希望。
持灯在厢房中久等德嘉不见人回来,外面的天气恶劣,眼看随时有一场倾盆大雨,拿着伞前去寻人。
“持灯姑娘,真是巧了,奴婢奉旨前来召长公主入宫呢!”在宝殿拐角处,持灯碰上迎面而来的王尚德,对方打着笑脸问道,“皇上催得急,不知长公主在何处?”
“主子方才有事出去了,至今未归,我也正要去找呢!”
“哎哟!”王尚德拍了拍大腿,眉毛鼻子皱在一块,冲身后的侍卫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误了皇上的大事,仔细你们的脑袋!”之后,又对持灯摆出笑脸,“持灯姑娘,那奴婢也不多耽误你,这就去找人了。”
持灯点点头:“有任何消息宝殿后的大树下见。”
狂风挟裹着雨滴打在德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狼狈又生冷。旁边的小和尚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大大的伞,撑在两人头上,肉乎乎的小身板搜成一团儿。
小和尚把伞柄抱在怀里,瑟瑟发抖,还不忘劝说:“女施主,你还是快起来吧。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师父昨晚闭关前吩咐过,不管有什么要紧事都不能去打搅他,不管你跪多久都是徒劳呀!”
“昨晚?”德嘉终于有了反应,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如此紧急的要闭关?”
“听说是为了救人。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寺里乱糟糟的,我也是听师兄说有人中毒快死了,师傅要救人。”
小和尚的话说的很模糊,不过德嘉的内心却一下子清明了,她转身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臂,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他长什么样子?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小和尚懵懂的摇头,“想来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然师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用内力替他祛毒。”
“是他,真的是他......”德嘉的手无力垂下,泪水滑出眼眶,只是和雨水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就在德嘉失神之际,一道冷光从斜地里刺出,直指德嘉后心。
“女施主小心!”好在小和尚一方刚才的憨直,机灵的把手中的伞往下一放,挡住利剑,右手拉着德嘉后退,“大胆贼人,竟敢在佛门清净之地放肆!”
来人一击不成也不多言,立刻再次出剑,每一招都冲着德嘉的死穴而去,目标十分明确。
“女施主快走,这里有长业挡着!”小和尚再次把德嘉往后推,只身上前与刺客对打起来。没想到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身手却不弱,过手的时候并未落于下风。
但是刺客的目的是为了杀德嘉,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他生生承受长业打在腹部的一掌,同时朝德嘉的方向掷出手中的利剑。
长业转身想拦,可为时已晚,德嘉身体虚弱也避闪不及,眼看利剑就要穿透她的心脏,一道灰色人影飞速赶到德嘉身旁把利剑折成三段,随后迅速将刺客拿下。
“属下段成救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
“无妨。”德嘉示意他起身,又将刺客的蒙面巾扯下,却发现人已经服毒自尽,“搜身,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请长公主稍等。”段成利落的把刺客从头到脚的搜查一遍,最后发现一枚小巧的方形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杀”字,另外还有一封书信。
德嘉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段成,你先把人处理了,再查一下他的来历。”
“哎哟,长公主您没事吧?”王尚德把手里的拂尘塞到腰间,跑着小步子到德嘉身边,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她没受伤才拍拍胸口,“现在的人也忒大胆了,光天化日竟然接二连三的行刺当朝长公主,真不知道刘太尉是怎么当差的!”
王尚德重新抽出拂尘,顺手一甩却不小心将德嘉手中的书信打在地上,上面的墨迹被地上的积水浸湿,很快化成一团。
“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尚德把信纸忙捡起来,匆忙间看见落款处鲜红的印章。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德嘉收好书信,问道,“王公公来承明寺可有要事?”
经这么一提醒,王尚德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拍着额头说道:“对对对,长公主,皇上令奴婢召您进宫,说是有急事相商。”
急事?德嘉扬眉,阿平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今日竟然直接让王尚德来承明寺找人,看来是十分要紧的事。至于观尘大师和......想来他们这几天都不会离开,暂且放一放应该无事。
永宁宫。
德嘉道上书房的时候,看见掌管京城军事的刘太尉刘昌正跪在门外,官袍下摆被雨水打湿后又阴干,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在这里跪了很长时间。
“刘太尉,为何跪在这儿?”
刘昌闻声一看,见来人正是德嘉,立即磕头认错,“参见长公主殿下,都是下官办事不利才会让长公主受贼人行刺,下官罪该万死。但是希望皇上和长公主能让下官戴罪立功,查出贼人身份,将其一并剿灭。”
“这偌大个京城的军事守备都靠刘太尉一人主事,偶有疏漏也不应当太过苛责。”德嘉理解的说到,“不过这次幸好有承明寺的大事出手相救,本宫才无性命之忧,但是此事难免会让京城百姓心中恐慌,希望刘太尉尽快处理好,以安民心。”
刘太尉连连磕头,“是是是,下关定当竭尽全力。”
“外面可是长姐到了?”等两人的话说完,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怎么不进来,与外头那等办事不利的废物多话什么?”
一听见这话,刘太尉刚有好转的脸色又“唰”的一下惨白,欣喜地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看起来滑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