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刀的女人连哭带喊的扑向刘三刀,伸出手来就在他的脸上猛的抓了一把。刘三刀酒没少喝,身体摇晃脚下根基不稳,再加上时近傍晚天色暗淡,也没个防备,被他的媳妇一把抓破了面皮,血流了下来,脸上一阵生疼。这下子可惹恼了刘三刀,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酒醉的刘三刀下手没个深浅,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媳妇的脸上,只见那女人身子原地转了两圈后失去平衡,踉踉跄跄的向后仰了两下摔倒在地。这一下来的突然又摔得不轻,他媳妇一口气卡住,半天才缓了过来。脸被憋的通红,耳朵嗡嗡的作响,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肿胀麻木,火燎燎的疼。
“嗨,刘三刀,你怎么打人啊……”
刘三刀的媳妇还没缓过神来,胡同口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另外一个伸手一把抓住刘三刀的胳膊怒斥到。
“都什么年代了,还当街动手打媳妇,你个大老爷们喝点酒,也不嫌丢人么?”
这一声斥责,刘三刀浑身上下一激灵,仔细看去才发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是镇长的儿子雾镇保安队的队长秦良玉。跟在他身边,搀扶着他媳妇的看着面生,应该不是雾镇的人,但刘三刀听说了,雾镇来了一个后生,据说是秦良玉的同学,就住在那邪门儿的十号裁缝铺。那么眼前这个面生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虽然刘三刀都喝的迷迷糊糊,但他心里还是清楚,秦良玉是镇长的儿子他得罪不起,于是就坡下驴,伸手指着还在迷糊中没缓过劲来的他的媳妇儿骂了两句,
“要不是看在……看在秦队长的面子上,老子今天……今天就活剥了你的皮,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说完背着手,一把拎起他媳妇的领子,气冲冲地顺着胡同往外走了。
之所以秦良玉和赵满山出现在钱寡妇家的门前,是因为今天下午的时候,秦良玉去十号裁缝铺看望赵满山的时候,跟赵满山说起了今天钱寡妇跳河的事情。不管钱寡妇平日里是怎样的一个人,在赵满山心里,还是对她心存感激的。毕竟自己昨晚诡异的昏倒在祠堂里,是钱寡妇首先发现的。赵满山提议让秦良玉带着他去探望一下钱寡妇,便恰好遇上喝醉的刘三刀在钱寡妇家的门前耍酒疯。
见刘三刀已走远,赵满山和秦良玉这才来到钱寡妇家的门前伸手敲打院门。刚才刘三刀砸门的时候,钱寡妇就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一来是他对刘三刀心生厌恶不愿意开门,二来是他心情烦乱,所以只好在屋子里装聋作哑。当她清楚的听到外面刘三刀与他媳妇的吵闹声已经平息,叫门的人听上去应该是秦良玉,这才穿鞋下地,匆忙的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浑身的骨头和肌肉还在酸痛,她蹒跚的来到院门前拉动门闩打开门。
钱寡妇把院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院门外站着的秦良玉,很想使劲的在脸上挤出一点儿笑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看着她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样子,秦良玉皱了皱眉头,
“钱……”
秦良玉只说出来一个钱字却不知该怎么称呼钱寡妇好,按年龄钱寡妇应该算是他的长辈,可秦良玉一向自命清高,在他的眼里是根本不会瞧得起像钱寡妇这样的人。但好歹碍于自己的父亲是镇长的缘故,自己又是保安队长,总不能太过失礼。索性什么都不称呼,对钱寡妇说道,
“听说今天你掉到了护城河里,我是带赵满山来看望你的……”
钱寡妇把头从门缝伸出来向外左右张望,一眼看到了站在秦良玉身后的赵满山。钱寡妇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抖,没等秦良玉把话说完就突然将大门关上……
“啊……不……陈艳春……陈……”
秦良玉和赵满山被关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到陈寡妇再一次疯疯癫癫的叫喊着噗噗腾腾的跑回屋子,秦良玉十分的不解,回头看了一眼赵满山,
“这钱寡妇是咋了?难道是发了疯了?”
赵满山更是一头雾水,自己刚来雾镇两天,就接连着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过他突然想起,这事情的前前后后却一直出现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陈艳春,于是他伸手拦住正要推门跟着进院的秦良玉问道,
“良玉,我看其中应该是有隐情,他嘴里一直叨咕的陈艳春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一看见我就会想起陈艳春?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说起陈艳春,秦良玉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毕竟那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想必当年秦良玉也只是个婴儿。
“我听我妈说过,说那陈艳春当年就在你住的那个宅子跟他爹开了那家十号裁缝铺,后来听说她是生下了妖胎,给咱们雾镇带来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后来在祠堂门前被处死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不如改天我们回头问问我爹,他肯定清楚……”
赵满山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自己曾隔着裁缝铺后门的玻璃看到的那个唱歌的年轻姑娘,又想起自己昏倒在祠堂里的时候,那姑娘再次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出现,诡异的用针线给他缝袖子……
难道……自己看到的那个姑娘就是陈艳春?难道真的像雾镇的人们传言的那样,那宅子闹鬼?
当然赵满山是不相信鬼魂的,可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除了闹鬼之外,没法找到更合理的解释。而就在赵满山低着头沉思的时候,突然秦良玉冲着院子右侧喊了一嗓子,
“谁?”
赵满山一惊,抬起头顺着秦良玉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在傍晚即将来临的暗淡的夜色下,从钱寡妇的院子右侧的院墙上笨拙的爬了下来。听到秦良玉的一声喊,那人也吓了一跳,但却没有迟疑,一转身,顺着院墙往西跑去。等秦良玉和赵满山绕过来顺着他逃跑的方向望去的时候,那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那人鬼鬼祟祟,看起来不像好人,秦良玉刚想往前追赶,赵满山伸手一把拉住,
“良玉别追,天马上黑了,就你一个人……不安全……”
秦良玉想了想,也的确,这阵子雾镇怪事太多,还是小心为好。看来今天看望陈寡妇也只能这样了,她情绪反常,还是改天再说。
天黑的很快,秦良玉和赵满山边走边聊,从钱寡妇家的胡同穿出来走回到雾镇中心的大街上的时候,雾镇街面上的买卖铺户,有一些都已经点亮了门灯。灯光温暖,让人感觉比白天的雾镇更亲切,更舒服。
他们就此分别,各自回家。一路上赵满山的脑海里,都是那个穿着红棉袄唱歌的姑娘的影子,赵满山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仿佛在哪见过,可他搜寻了自己的二十几年来的全部记忆,却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儿的信息。
回到十号裁缝铺,推门进了屋子,屋子里的灯已经点亮,将屋子里照成淡黄色。
“宋姨……宋姨……”
赵满山感觉有些口渴,便招呼他的佣人宋姨,可他喊了两声却没人答应。整个十号裁缝铺的宅院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