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发现他的,竟然是钱寡妇。
昨天上午的时候,在祠堂里发现剥了皮的死狗之后,钱寡妇便一下子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尽管镇长秦寿昌赶走了装神弄鬼的黄半仙,叫保安队的副队长陈桂带人清理了死狗和血迹,但钱寡妇总是觉得,这事情一定有什么蹊跷,或许真的是二十多年前冤死的陈艳春的鬼魂来寻仇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陈艳春的冤魂回来复仇钱寡妇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却被色迷迷的刘三刀找上门来。别看钱寡妇已经五十多岁,但在刘三刀的眼里,却是风韵犹存。仗着他对当年钱寡妇用剥了皮的死狗换走了陈艳春产下的胎儿的实情知晓一二,钱寡妇并不敢不顺从他,便稀里糊涂的被他占了便宜。
两人关了大门,就在钱寡妇的炕上纠缠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刘三刀还不肯走,钱寡妇只好穿了衣服,梳拢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自己花钱到街面上买了一瓶白酒,半斤牛肉,又下厨做了两个小菜,伺候刘三刀坐在炕头上连吃带喝。
酒足饭饱之后的刘三刀借着醉意,又把钱寡妇扑倒在炕上云雨一番。被刘三刀占尽了便宜的钱寡妇没心思埋怨,即便是刘三刀趴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仍旧都是上午的那条血淋淋的死狗。
外面天色已晚,刘三刀提着裤子想要离开,可钱寡妇却一把把他拉住,求他今晚别走,就留在这睡上一晚。刘三刀一脸淫笑,
“我看你这是上了瘾了吧,老子把你弄的舒坦了?哈哈哈”
钱寡妇顾不得刘三刀的讥笑,她只是觉得,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是那条死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是万万不敢单独过这个夜晚的。尽管刘三刀是个好色的流氓,但好歹也是个爷们,留下也能壮个胆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三刀就离开了钱寡妇家,其实钱寡妇一夜没睡着,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心里也一直反复的胡思乱想。陈艳春死了二十多年,虽然自己当初借着给陈艳春接生的机会,用死狗换走了他的孩子,但却也只是贪图卖了这孩子换上几块银元,并无害死陈艳春之心。没曾想后来陈艳春却被说成是妖妇生下妖胎,而被按照镇里的族法处死。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祠堂出现这剥皮的死狗,也只希望这只是谁闲来无事搞的怪,并不是陈艳春回来寻仇。即便真的是鬼魂来索命,也盼望陈艳春念在自己当年并无害命之心,而放过自己。
就这样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好容易挨到外面的天蒙蒙亮刘三刀离开了自己家。她也赶紧裹上了一件褂子,趁着四外没人,走出了院子。
雾镇的凌晨,仍旧像往常一样被浓郁的大雾笼罩。钱寡妇壮着胆子,借着大雾的遮掩,偷偷的往祠堂走去。至于去祠堂要干啥,她自己的心里也没谱,当年陈艳春就在祠堂的门前被处死,剥皮的死狗又出现在祠堂的供桌上,越是害怕恐惧,越是想去看看。
尽管雾镇每天的早晨,大雾浓郁的几乎对面不见人,但住在雾镇几十年,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准确的摸到祠堂来,时间太早,即便再勤快的妇女们也还都没起床做饭,所以钱寡妇来到祠堂附近的时候,四外一个人也没有。
钱寡妇蹑手蹑脚的来到祠堂前面,心里不住的叨念,
“艳春啊陈艳春,当年害死你的,可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到我头上来啊……”
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往祠堂门前走,而就在她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
祠堂的门前的地面,是用青砖铺成,十分的坚硬,钱寡妇这一跤摔的不轻,五脏六腑震颤的一阵翻腾,眼前金星乱冒。可就在她好容易稳定了心神,双手撑着地面试图爬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的祠堂的门微微的开着一道缝隙,而就在这缝隙里,露出一只手!
钱寡妇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而那只手从祠堂的门缝里伸出来,就在钱寡妇的眼前。在乳白色大雾的映衬下,那只手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那只手一动不动,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根闪亮的缝衣针,针脚下,拴着一根红色的丝线……
钱寡妇被吓得妈呀的一声大叫,顾不得身上摔伤的疼痛,一下子跳了起来。强烈的恐惧让他一时间几乎忘记了逃跑,浑身上下抖作一团,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上那从祠堂门缝里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一动不动,钱寡妇张大着嘴巴,一时间无法呼吸,冷汗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浸透。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过神来。
“啊……鬼……有鬼啊……‘
她声嘶力竭的尖叫,转身就跑。其实她刚才发出的第一声喊叫,在这大雾弥漫的安静的凌晨,就已经传出很远。那些住在祠堂附近的早起的人们,都听的真真切切。而这声撕心裂肺的”有鬼“,却顺着大雾四外开散,带着钱寡妇的强烈的恐惧,惊起了更多的附近的人们。
尽管大雾弥漫,人们还是能轻易的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辨别出是在祠堂的方向,人们走出家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祠堂赶来。
钱寡妇慌不择路,与迎面赶来的雾镇保安队的副队长陈桂撞了个满怀。陈桂身体瘦弱体格单薄,两人都撞了个眼冒金星,纷纷摔倒在地。
“哎呀呀,我说钱寡妇,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这么忙三火四的没个稳当样子,哎呀呀,看看你把我这撞的……”
陈桂爬起身来,才发现仰面摔在地上的是钱寡妇,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一边拉她起来,一边埋怨。
“鬼……有鬼……祠堂……祠堂闹鬼了……”
钱寡妇惊魂未定,见到有人来了,一下子躲到陈桂的身后,拉着陈桂的袖子,用手指着祠堂的方向,哆里哆嗦的说到。
“鬼?大白天的,有啥鬼……”
陈桂甩开钱寡妇拉着他的袖子的手,顺着钱寡妇手指的方向,迈步往祠堂走去。
“鬼……陈艳春……陈……陈艳春回来了……”
钱寡妇转身跑了,可听到钱寡妇说到陈艳春,陈桂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于此同时,一些就近的村民也纷纷的循声赶来。当人们慢慢的聚拢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刚才把钱寡妇吓得半死的那只手,仍旧从祠堂大门的门缝的下面伸出来,安静的担在门槛上,一动不动,手里仍旧牵着那根拴着红色丝线的明亮的缝衣针。
几个胆大的人们,壮着胆子推开祠堂的门,这才发现祠堂里大门里面躺着一个人,他侧着身子,上身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女式的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脸上抹着白色的脂粉,脸上涂着一层粉色的腮红。嘴唇抹的通红。在他的身边,凌乱的放着一套衣裤,有人捡起来看,才发现,是一套白色的洋服。
“哎呀,这……这不是刚搬来的那个……那个秦队长的同学么……”
有人一眼认出,惊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