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黄半仙阴险,刘三刀寻欢
作者: 飞贼更新时间:2018-02-07 14:41:48章节字数:2591

站在雾镇南门城墙垛口的保安队员三荒子,光顾着脸朝着门外看着站在护城河边的钱寡妇,冲她嘻嘻哈哈的说笑,却完全没注意到城门洞里的黄半仙。钱寡妇纵身跳进护城河,完全出乎三荒子的意料之外,


“哎呀呀,这是咋的啦……”


三荒子一边呼喊着,一边跟头把式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边跑边脱掉上衣,纵身一跃,扑通的一声跳进了护城河。


此刻的钱寡妇正在护城河里手刨脚蹬,寻死可是一件比活着还要难还需要勇气的事儿,当冰凉的河水浸湿了钱寡妇全身的时候,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钱寡妇不识水性,再加上这护城河的水常年不怎么流动,又深不见底,即便是在七八月份的夏天,水也冰凉。钱寡妇就觉着身子一个劲的往下沉,越是扑腾越是沉的快。心里一阵空唠唠的恐慌,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三荒子已经游到她的身边,钱寡妇可算看见了救命的稻草,此刻也完全顾不得许多,拼劲全身的力气,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两只手紧扣在一起死也不肯松开。


三荒子身形瘦小,原本就没多大力气,再加上这是在水里。护城河的河水很深,钱寡妇这一把,他完全没防备,头一下子被压进了水下,河水咕咚咚的灌进了嘴里。


求生的本能,让钱寡妇的双手入了死扣,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即便三荒子的水性再好,被钱寡妇禁锢着也无法施展。他们俩个扑腾了一阵,还是不断的往水下沉。


幸亏三荒子还算有点经验,憋了一口气使劲的从水里探出头来,攥着拳头猛的朝着钱寡妇的后脖颈捶了两下,这下打的不轻,钱寡妇就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瘫软,一下子昏了过去,搂着三荒子脖子的手,也便松开,垂了下来。


三荒子这才缓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把钱寡妇脸朝上翻了过来,一只手臂从她的腋下穿过,拉着他往岸边游……


……


钱寡妇五十多岁,但好歹也是个前凸后翘的女人,三荒子把她拖上岸,看着浑身湿透的钱寡妇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亏一些附近的村民们闻声赶来,几个有经验的妇女上前拍打前胸,捶打后背,掐人中砸胸口,折腾了一阵子,钱寡妇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其实钱寡妇跳进河里还没来的及灌几口水,就被三荒子救了上来,他昏迷过去一半是因为跳河之后怕死的紧张,但多半还是三荒子在她后脑勺上捶的这一拳头。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天旋地转,浑身每一个骨头节都酸疼。不过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连忙起来给三荒子作揖道谢。可死里逃生保住一命,心里的恐惧一点没有消减,缓了一缓,身上多少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分开人群,晃晃悠悠的往家走去。


三荒子当了好几年的保安队员,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干点出名的大事,听上了年纪的人说当年雾镇南边白马山上有一群土匪,那时候才成立了保安队。三荒子只恨自己没生在那个年月,所以没个当英雄的机会。现在救了钱寡妇一条性命,钱寡妇给他作揖道谢,再加上围观的村民们一阵夸奖,他便也昂着头挺着胸脯,好歹也露了一把脸,更不在乎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本想拍着胸口说两句豪言壮语,但没读过多少书肚子里没点墨水,也就没说出来啥,索性继续登上城墙,站在垛口上,迎着从东南方向投射过来的穿破残存的雾气的阳光,在身后留下一条那么长那么长的影子。


再说钱寡妇,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里,进了院子转身关上大门拉上门栓,回到了屋子里,一头栽倒在炕上,湿漉漉的衣服也顾不上换掉,双手抱着脑袋,两只眼睛紧闭,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让钱寡妇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汗毛孔里都塞满了恐惧。尤其是那只剥了皮的死狗,让她的脑海里总是想起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镇北那个四外透风的破庙、破了羊水即将分娩疼的倒在草堆里惨叫的陈艳春、那个剥了皮滴着血水的死狗,以及那个自己亲自接生下来慌慌张张抱走的刚剪断脐带的婴儿……


“不……不是……我生的不是妖胎……不是……不……”


陈艳春的惨叫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这声音让钱寡妇感觉到浑身发冷,冷气似乎一瞬间便将屋子里大雾留下来的水汽冻结,变成尖锐的冰刺,围绕在自己的周围,随时都会一下子将自己刺穿,并像那条死狗一样被剥了皮……


钱寡妇就在这样的恐慌中慢慢的睡着了,即便是在梦里,也一直没能逃脱。


钱寡妇投河自尽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半个雾镇,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从那天祠堂里突然出现了那条被剥了皮的死狗,到今天早晨,新搬来十号裁缝铺的赵满山被发现诡异的昏倒在祠堂里,穿着一身女人的衣服;再到刚才钱寡妇疯疯癫癫的投河自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们想起了刚出事的那天,黄半仙曾舞动着桃木剑,摇头晃脑的在祠堂当着众人的面说雾镇有灾了。


尽管当天,镇长秦寿昌怒斥了黄半仙,可人们越来越觉得黄半仙所说的正在一点点的印证,于是一些胆小又好奇的人们,纷纷来到祠堂对面的墙角黄半仙的卦摊儿旁的时候,才发现黄半仙并不在,只剩下那个屎黄色的黄布幌子靠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垂拉着脑袋。


其实黄半仙自从刚才躲在城门洞里,冲着站在河边的钱寡妇小声说“陈艳春来了”之后,眼看着钱寡妇纵深跳进了护城河,他便顺着墙根溜走,躲到了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看着三荒子把钱寡妇救上来,看着附近的村民围过去,也看着钱寡妇缓醒过来湿漉漉的回家。黄半仙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回了家,甚至都忘了去卦摊收拾他那个黄布的幌子。


于是雾镇的一整天里,人们都在议论这两天的怪事,诡异的气氛比昨天凝重了很多。不过不管怎样,日子总要过,况且那些胆子大心又大的人总是占多数。于是当雾镇那原本就懦弱懒惰的太阳,渐渐的向西面的山头滚去,掩藏住了半个身子之后,整个雾镇渐渐的黯淡下来,太阳橘红色的光,涂抹在了雾镇的大街小巷、房顶屋檐以及那些在街上闲逛的人的脸上。


不过这都是短暂的,天色只会越来越暗。最终慢慢的黑下来,黑的像刘三刀今天傍晚的脸色。


傍晚的时候,刘三刀黑着脸,满身的酒气,站在钱寡妇家的门口叮叮咣咣的砸她的院门。


“钱桂兰啊,开门,开门……赶紧给三爷爷我开门……”


刘三刀砸门的声音特别大,震得的钱寡妇院门两侧挂着的那两盏满是尘土的破灯笼都跟着颤抖,噗噜噜的落下两缕灰尘。左右两家刚吃过晚饭的邻居都听的真切,可钱寡妇的院子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敲了几下,胡同口跟头把式的跑来一个女人,身上衣衫不整,扣子咧开,露出里面的内衣。头发蓬乱,哭哭啼啼,眼泪和鼻涕抹花了脸上的脂粉,一道红一道黑。看见刘三刀在醉醺醺的砸钱寡妇的院门,那女人嗷嗷的哭喊着,挥动手臂冲着刘三刀扑了过来。


“你这个天杀的浪货,一有闲工夫就跑到这个贱货家里来跑骚,一天到晚的都不着家,也不知道这个骚狐狸给你下了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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