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等到一个个证据都被我们摆在眼前的时候，经过串联，哪怕是伪证也会被人们联想到真实，只要他们是同一个方向上的证据，我们可以一件接一件地摆到台面上。”我们打了一辆车向着公寓走去，起码回到家了才能把脸上的妆容给卸了。

“你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别以为这个世界上的警察是傻子，作伪证是会判刑的。”柳尘鹤本身就是鬼界判断事理的人，他给了我一个不屑的表情，并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

于是我决定现实一点，“先想办法查一下财务部的账单再做决定了，那个王老板只透露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那就从这个地方下手比较好。我是苏素的助力，有的是借口出入财务部……啊！”

呲——

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面前的信号灯刚刚从绿灯变为红灯，司机回过头来带着歉意地跟我们说：“对不起，犯困了，没看见信号灯。”

我差一点撞到柳尘鹤的座椅，他差一点就撞在了玻璃上，被司机这么一说，所有的怒气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的咽。

然而我们看到的东西却不是那样。

无数从来没有见过的鬼怪从大街上走过，他们的手里握着动物的残肢，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们要复活真正的王！我们要复活真正的王！”

“唯有真正的王才能带鬼界走向繁荣！推翻柳家虚假政权！”

“拆散不合礼节的跨界婚姻！让见鬼的冥婚彻底消失！”

我吃惊地看向柳尘鹤，他只是把自己的手指头放在了挡风玻璃上，我刚准备说点什么，他就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又看向司机，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百鬼夜行。

我甚至看见了今天向我透露了消息的神婆，她在队伍的正中间，身形比其他的鬼怪要大一些，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周，手里的东西被她频频送进口中，但她并没有加入喊口号的行列。

她在无意中扭头看向了我们坐着的出租车，似乎还露出来淡淡的微笑。然而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咬着手里的大腿走向了前方。一直到整个鬼怪部队消失在了我们面前，红灯才跳成了绿灯。

司机看见绿灯的时候整个人都趴在了方向盘上，柳尘鹤就伸手从铁栏杆里推了推他：“叔叔，醒一醒，绿灯了。”

可司机被柳尘鹤推到翻了个身，只见他的眼珠子已经被挖空了，血汩汩的流着，漆黑的洞里甚至能看见大脑。再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大腿就消失了，只有两条小腿还勉勉强强树立着。

我立刻就推开了门走了下去，我现在的模样不容易被认出来，柳尘鹤就根本不是人类，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不了他！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是鬼怪从面前走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我们身旁……我没办法接受这样凄惨的情况，相比起已经知道它是个鬼怪，还没有变成鬼怪的家伙更加令人恐惧。

“柳尘鹤，那些东西是什么？他们在干什么？司机是怎么死掉的？”我的舌头在打着颤，说话都不利索了。接下来那个司机要去哪里？他会把一切的过错怪到我们身上吗？我还想继续问问题，但柳尘鹤已经推着我跑起来了。

“你先别说话，那些鬼怪还没有走远，现在千万不要回头，向着前面继续跑着。脱险了以后再确定家在什么方向，先保命要紧。”

我没敢回过头，在各种小说里，回头一定是会被杀掉的，要好好听能力者的话，不要有任何犹豫。我踢掉高跟鞋向着前面跑着，脚底板的疼痛是可以忽略的，老茧布满了脚底，只要快速奔跑就可以了。

呼——哈、呼——哈……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柳尘鹤把我一把带到某个巷子里转了向，手机的强光照的他脸色苍白，他已经在搜寻着回家的道路。我在这个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又是半条命！

司机只剩下了上半身在我们身后飘着，他一直望着天，抬着个下巴向着我们靠近，即使没有看路，也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我们。

“那个是百鬼夜行的受害者，接下来的七天他会一直纠缠着你。”柳尘鹤似乎找到了路，他抬头看向了前方，大步向着前面走去。“他不会伤害你，但会一直纠缠在你身边，习惯一下就好了。”

“他为什么不缠着你啊？”我欲哭无泪，这个男人总是要把我推到我不乐意在的场合之中。

“因为你是人类，我是鬼王，他只敢对你下手。”

“可我是你的契约者啊！为什么那些东西我却享受不了？”说出后半句我就后悔了，传说中的祸从口出大概就是这样，我眼观鼻低下头，直接移开自己的目光，还不如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比较现实。

柳尘鹤果然停了下来，他看向了我，强行挑着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首先呢，苏阳，你要是想战胜你姐，你说话的时候就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不要移开视线。其次呢，我们的契约里并不包括有鬼缠着你我就要驱逐对方，何况这个鬼我现在还管不了，他并不是真正的鬼界鬼。最后，哪怕你被鬼缠住了，我也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你放心就好了。”

起码我现在是安全的……我吓得腿都软了，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面前有上万只鬼在耳旁叫嚣着，一次次戳着我的脊梁骨和胸口，说着我辨识不清的语言。

“那……为什么我作为人类还活着？”我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司机，他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圈，好像在找发出了声音的我们。

“因为契约让我好好保护你，从莲花池到现在 没有鬼能伤害得了你，现在的你可是鬼界的女主人了，更不会有鬼来伤害你。”柳尘鹤摸了摸我的头，牵着我的手左转上了大道。

路上只有几个人，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还在路边聊着天，喝着酒，用一天乞讨到的东西去享受短暂的夜晚。

我也应该好好享受现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