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打扮了一下就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走出去了，为了不吓到路人，我还特意找了个有纱网的帽子遮住自己苍白削瘦的脸，让自己看起来洋气一点，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

这是我第一次能光明正大独自走在大路上，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藏着好奇，我躲在这层网下窥视着见过但又无比陌生的人们，他们和我是一个种族的人，但又有些许不同。

我已经是个死过两次的人了，从天台坠落，被车辆击飞，可我现在仍然活得很好。

只是要隐姓埋名一些，不能让苏家和公司里的人知道此时此刻的我还在大街上漫步着。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找一家咖啡店坐进去，喝上一杯咖啡，望着窗外走过的人群。

但现在不行，我连普通地下咽都办不到，所有的食物在我的嘴里都没有正常的味道，比嚼蜡还要恐怖几分。

而我却在公司附近，又一次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我赶忙躲在了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辆车的动静。我虽然背不下车牌号码，但我相信这就是昨晚看见的那辆劳斯莱斯。

因为苏素从车上下来了，她身旁的男士为她开了门，这一次开车的不是那个中年男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司机，毕恭毕敬地给她拉开了门。她换了一个新发型，微笑着给司机打了招呼，还顺手塞了点小费给他。

眼看着苏素向着公司的方向走去，我赶紧往角落里缩了缩，在发现这是一家店铺以后，我直接就跑了进去，在店铺里看着苏素直视着前方走过，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向着门外走去的时候，却被不认识的人给叫住了，“小姑娘，既然来到了这家占卜店，为什么不坐下来喝口茶呢？我想我们有很多的话可以说。”

一看到神婆这样的家伙，我就想起来飱巫婆，当时她也从天而降赶过来拯救了被包围的我们，虽然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可她的占卜能力还是令人恐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远离这些麻烦事。

“对不起，我的身上没带钱，没有办法支付你咨询费……”

“没有关系，只要你坐下来，让我给你算上一卦就可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鬼王的夫人来到人界呢！”

我突然想学着柳尘鹤来说次大话，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人类怎么可以去占卜鬼神的命运呢？”我眯起双眼盯着这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神婆，她看起来就非常恐怖了，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你才当上鬼王夫人没几天，虽然说是个死人，但魂还留在肉身上，想必是鬼王用什么法术把你留下来了吧？你前两天刚刚得到了一把蛇头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使用，于是放在家里等着落灰……我说的不错吧？”神婆说话的时候格外冷静，她把一杯茶递了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也只能说我这一次装得不太好，还不如认命吧。我走到桌边坐下，捧起了神婆的茶吹了又吹：“你还知道什么呢？”

“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大概都能说出来一些……既然你没有带咨询费，那我只能免费送你一个问题，你要想好了再问我。”神婆露出奸商特有的得意笑容，在桌旁静静地看着我。

果茶的香气被热气带了出来，勾得我鼻子发痒，可我没有办法下口……

“喝吧，如果是果茶，你一定没问题的。”神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先抬起杯子喝着。

我试着尝了一下，久违的甜味激动得我泪流满面，还有水果的味道也让欲罢不能。哪怕是在苏家，我也没有可以喝上好茶的机会，出来真是太好了！

“你想好了自己的问题吗？”

我点头，作为一个死人，我可以在人间停留的时间是靠柳尘鹤定的，所以我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我有的是时间去处理。那话题的范围就会被我缩小到两个人身上：那个死掉的司机和苏素。

他们都是我最近拿在手里的炽热山芋，随便甩出去一个都是对我的解脱。

问题是……我想要选择谁呢？

选择司机是因为他是把我撞死的元凶之一，是他把我卷入了事件的风波中，我想警察现在一定在寻找着我的踪迹，很快就会有人查到我的头上来，问我为什么出了院？为什么在街上闲逛？我的伤是怎么好的？

然后转手就可以把我送到神秘组织手里，去为国家做贡献，把这种持久的能力交给我们的后代，让他们能够活着回家，和家里人团聚。

我也想问问那个杀死了司机的人是什么来头，那把明晃晃的刀现在还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每一次回放那个镜头的时候，我都能看见凶手近乎疯狂的双眼，他虽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可满身的杀意不是针对司机，而是针对我的。

在我的印象里没有那个人的踪迹，可他确确实实把矛头指向了我。

是什么人雇佣了杀手？又是什么人在掌控全局，以至于我可以在那个时候顺利地被车撞出去？

这样说起来似乎就和我的姐姐有关系了，那个时候她让我去买了抹茶蛋糕，如果她没有说出那句话，我也不会无端出现在人行道上，更不会有人来撞我。

那个时候姐姐的身旁有我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吗？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越来越多的问题被我提出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受控制了，它们被强行压缩在一个区域里，努力用更多的问题来填充剩余的空间。

我只能折个中，从最简单也最实际的问题开始入手。

“我的姐姐，最近总是和一个快谢顶的中年男人混在一起，请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神婆点点头，好像是在为自己预知了事情发展感到满意，“你若是想知道他们的关系，那就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去华夜酒吧，华灯初上的华与夜晚的夜，用手机查一下就知道了，有很多上流人士喜欢在那个酒吧里瞎混，你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结识一些新的人。”

“谢谢神婆。”我半信半疑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再准备向神婆说话的时候，我的面前只剩下了一尊布满了蜘蛛网的神像，它跪坐在桌子面前，脸上还挂着奸商特有的微笑。

我连滚带爬地从那个房间里冲出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