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鹤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也想按你说的办，但是契约已经签订了，就没有反悔的可能。除非你和我在这个世界上死去。顺便一提，如果你不与我合作，我明天可能就要死去了。我若是死掉了，你作为我的契约签订者，也要付出血的代价，一同死去。”

我听到“死”的时候有了反应，主动看向了柳尘鹤。这个踩在黑莲上的男人终于把漆黑的外衣褪掉了，没想到还是个长相清秀的俊俏男人，连身上的衣服也应景地换成了现代的装束，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是哪个明星。

这样的美色本来是被姐姐控制在手心里的，现在却和我站在一个阵营上……

咯噔。

我那颗已经死掉的心久违地跳了一下……他是不是太好看了一点？

“你在听我说话吗？”柳尘鹤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我无意识地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你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我需要人的‘运数’，运数是活人才有的东西，从阎王的花名册来说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我依附在我名下的亡魂罢了，说是契约的签订者实在是太过好听，这也是我死你也会死的原因。”

我听到自己死了这件事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怎么帮你？”像我这样被人恨了二十年的家伙，还是早点离开人世比较好。可让我摸着良心重新思考一下这件事的话，我给出的答案一定是另外一个。

“所以运数对你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了，我要正面看见其他的人，偷偷地抢夺一点到我的手里来，这样就能活下去了。”柳尘鹤瞥了一眼我，“等我有了运数以后，也能更好地帮助你，我能看见你的心里不止那么一点念头。”

我听到这句话时发出了一声笑，“那你看见了什么？”

柳尘鹤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说。

趁着这个空挡，我终于可以想想自己的事情。姐姐亲手把妹妹推下了楼，这件事要是在家里传开了的话，我这个诈尸了的人要如何才能被苏家的人接受？

刚刚他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个，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求助于面前这个……对了，他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是人是鬼？我能够相信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吗？”

“我是鬼界的王，简单来说还是鬼，不过是柳树化成的，非常具有浪漫情怀的鬼类。”

当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在听见他承认自己是鬼后，又一次受到了暴击伤害。我的脑海里都是老人们讲过的故事，半夜三点在老宅里哭的小孩，在楼道上飘了飘去的冤魂，突然多出来的血楼梯，可以转动眼珠的雕像……这是本能感到的恐惧。

柳尘鹤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居然还有心情笑出声来，“你不用那么害怕我，成为我的契约者以后，我就不能伤害到你了。”

“可你是鬼……”

“是鬼又怎么样？比起人来说，我这样对你没有任何杀伤力的鬼要好很多吧？”柳尘鹤满脸不在乎地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偏过头看着我，露出了和他体温截然不同的温暖笑容，只是看着那双诚挚的眼睛就能十分犯规地让我选择臣服在他的膝下。

我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并且主动握住了柳尘鹤冰凉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堵住素姐的嘴吗？我不希望她在看见我的时候大吼大叫甚至诏告天下人说我已经被她杀死了。”

他意料之外地睁大了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大小，狭长的眼形囊括了无数阴谋诡计，“可以，只要你告诉我她是谁。不过现在还是睡一觉吧，你已经很累了，听话……”

我还没有把晚安说出口，眼皮就沉沉地下坠遮住了视野，这样异常的情况让我感到心慌，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睡过去真的不会引发什么人的怒火吗？我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不盖被子就睡觉真的不会生病吗？

我的手攥紧，揪住了床单，喉咙发出的闷哼也显得无力，想要反驳的话都被封堵在嘴皮后面。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再扭曲，渐渐变成了紫红的火焰，在地面扭动着。耳边除了嗡鸣还有嘈杂的叫喊声，像是电视上竞选时周围的民众发出来的叫喊声，可内容上来说又没有那么友好。

“你这样没用的王没资格呆在鬼界！”

“不要在鬼界混吃混喝了！赶紧离开这里！”

“想要我们支持你就把成绩拿出来给我看看，但是现在，我们不欢迎你！”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环顾着四周，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是无形的巨手压得我踹不过气，连身子都直不起来，我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脊梁骨传来的疼痛誓要将我碾碎，即使咬紧了牙关也不能减轻几分。

“额……”我实在忍不住这份疼痛叫唤了一声，令人惶恐的事情来了，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可我甚至找不到投来了目光的人，或者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人类……”

“为什么会有人类来到了这里？”

“一定是柳尘鹤干得好事！他根本就不是这里的王，可他还滥用王的权利把人类带来鬼界！驱逐他！必须把这两个破坏规矩的给驱逐出去！”

“驱逐！驱逐！驱逐！驱逐！”

我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情况？我不仅仅被阎王判定为了死人，可到了鬼界居然还被鬼驱逐？那我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我苏阳的一处栖息之地吗？我上一世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让人和鬼双双选择抛弃了我？

“请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大家能安静下来好好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