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后,自是别有洞天。
正中央猩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最里面,两侧是分别立着鎏金大柱,上面龙纹环绕,四周墙壁刻着精美的雕花图案,沿着地毯向前走,来到一处小门,小门旁有专人把守,冰雪蕊出示一道令牌,那两手持枪的人立刻恭敬让开。
从小门穿过一长长的幽深小道,赫然来到一处露天的雅致别院,院子中央是一荷花池,穿过荷花池上的小桥,在一处雅致的门前停下。
“岳小姐,请进。”冰雪蕊弓着身子,一副尊敬的模样。
岳小姐?这女子竟知道她的名字?
怀着满腔的疑惑,风枳微推开了门。
房屋陈设简单,同方才暗室那奢华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时,一白胡子老头端着药盆从内室走出,一眼便看到了风枳微。
“哦,你来了啊,进去吧。”那白胡子老头将药盆放在一边,正要往出走。
这等熟悉的语气,全然不像是初次见面的?
“请问您是孟先生?”
“嗯。”老头眼皮子都懒得抬,慵懒的回了一个字。
这态度同外面那女子倒是截然不同。
风枳微观察着眼前的老头,岳祈然说过,孟老先生右眼有一处泪痣,看来就是眼前之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袖间取出纸筒,“这是家兄让我给您的,您拿好,那我……就先走了。”
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如此怪异的地方,不能多待。
这时,房间里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孟老先生连纸筒都来不及接,赶忙进内室,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虚弱的男子声音。
“让她进来。”
“宗主……”那老头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冲着风枳微道,“岳小姐,我家宗主身体不好,还请您手下留情,别太折腾他。”
说完,连纸筒都不接,便推门出去了。
折腾?
诶。
房间里静的似乎只能听到人呼吸的声音。
风枳微一步步挪过去,掀开帘子,只见偌大的内室中,最中央躺是一圆形大床,四周陈设着金黄色龙纹帷幔,若隐若现的幔帐中,似乎有一人躺在上面。
“过来。”男子的声音虽虚弱,却清澈如水,如山谷余韵,清冽动人。
风枳微站在离床不远的位置,桃花般容颜上现出疑惑,“你是谁?”
“咳咳……”咳嗽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突然,一个想法从心底涌出,风枳微身子一抖,难道……难道眼前人是夜北幽?
宗主,莫非是掌管谍者宫的冥幽盟的掌权人,网罗江湖各大神秘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禾渊大人!
曾经师傅对她开过玩笑,说不好好学艺便将她嫁给禾渊大人做老婆,当时她只觉得师傅吹牛皮,却没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禾渊大人竟然是以病娇子出名的世子——夜北幽!
为证明自己的猜想,风枳微上前掀开那幔帐,突然,一力量将她拽倒,一白衣男子欺身压上来。
一双丹凤眼朦胧般注视着她,暗紫色的眸子深邃无波,容色秀美,神情却是高雅难以高攀,墨发垂在肩头两侧,微微凌乱却给他增添一分慵懒病态之美,胸前敞开一口,露出如雪的肌肤,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舒雅高洁之气。
容貌真是比女子都要惊艳三分,风枳微被他就这样压在身下,呼吸都差点漏掉了半拍。
“没想到还真是你,禾渊。”
“你师父没跟你提过我?”他挑着眉反问。
“提过,我以为禾渊跟他一样,是个老头。”所以她在听到师傅说要将她许配给禾渊时,吓得每日都不敢懈怠。
“嗯。”他抬手轻轻将女子眼睛上的头发捋至一侧,“怎么说的?”
“忘了。”
这一席话气得他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他从女子身上下来,躺倒一边,对着天花板微微喘气。
风枳微坐起来,侧着头打量他,又抓过他的手切脉。
这时,男子视线突然落在她未戴手套的白皙玉手上,精致的眉微微轻蹙。
“方才我在院外看到盆子里放着干枯的白檀花,我问你,你体内先前的毒素是否是用来压制咳血病症的,只要你每日泡白檀澡便可缓解,那次我擅自帮你解了毒,所以你才会一直咳血症复发,是么?”
“你还挺聪明。”他转过头,精致的眼眸上露出欣赏的意味。
“你!”风枳微不知怎么,心底没来由的生气,或许她作为一名医者,最见不得人家糟践生命,这男子既然知道那毒素是专门用来压制咳血症的,为何不重新下毒却要一次次受着这等摧残呢?
算了,自己好心办坏事人家都未曾责备,自己又好端端生什么气?
“好了,我会治好你的咳血症,至于之前擅自帮你解毒一事,我向你道歉。”
“你在愧疚?”夜北幽突然凝视着她,脸上一点点漾出满足的笑容,之前屡次被风枳微气得差点犯病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是。”风枳微无奈的望着他,“你手底下这么多人,请个什么样的郎中请不到,为何偏偏让自己每次都吐血犯病,你……是在拿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吗?”
“我不想别人治我。”他淡淡的回答。
多年后,风枳微才明白,他的病只能她来治,他的命只能风枳微来救,否则,他宁愿咳血咳死,而风枳微,绝不会放任他不管。
“你爱上我了?”
“没有。”
“那最好,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九王爷的遗孀,下个月我同他便要举办冥婚,你若爱上我,那就得跟我那死鬼夫君好好商量才是,我倒不介意一女侍二夫。”
听到这话,床上男子反而笑了,笑着却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风枳微忙紧张的上床去帮他拍背。
这时,孟老头却紧张的冲进来,一看纱帐中的两人,立刻不悦的背过身。
“宗主,您老人家惜惜命,您那身体可经不起折腾,老夫差点断了命才将您抢救回来,日子还长,您慢慢来,别急。”
风枳微脸都绿了,可夜北幽却淡淡的瞄了一眼那老头所在的方向,一开口便是那高矿而不容反驳的威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