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去荷香园稍远一些,位置较偏,又因途径碎玉轩,岳正萧便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
至于碎玉轩曾住着何人,除了她那一身是谜的母亲之外,再无其他人。
月黑风高,春风料峭,远处正院里,依稀能传来谁家唱戏的声音。
她脚底生风似的飞跃荷花池,正要翻过假山时,隐隐约约听到一侧碎玉轩传来了女子呼喊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稍显鬼魅。
八岁以前,母亲还未失踪,九王爷也未去世,她还未被别人冠以不祥之物的称号被强行送去南陆云月庵,碎玉轩便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因为这里住着她那美得不可方物的母亲。
想都未想,她偷偷拐进去,推开了碎玉轩的大门。
年久失修,风枳微轻手轻脚穿过两侧残垣断壁的废弃砖瓦,继续往屋子的最里走。
“咕咕……”一侧的书上传来乌鸦的鸣叫,在漆黑如墨的夜晚如被施了禁咒的魔鬼。
沙沙……
呼呼……风悄无声息的吹过。
风枳微一步步的挪过去,恰好看到一男人裸露着的背。
那男人背影宽阔,一巴掌啪地打在身下一女子的脸上,瞬间,方才那阵呼叫声停止了。
夜,似乎又恢复了宁静!
那男人利索的脱下身上的长衫,此时,躲在暗处的风枳微将一切都目入眼底!
风霜掩盖了了她的眼眸!
无耻,竟敢在母亲居住的地方做如此恶心的勾当,偏偏岳府这么大的地方,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什么人?”
突然,那人似乎听到了有人轻轻呼吸的声音,立刻警觉的披上衣服。
风枳微手上的银针已蓄势待发,只等他转过头来,待她看清他容貌之后,便杀他个措手不及!
她风枳微不是个见义勇为的女侠,但她偏偏见不得有谁污染了她母亲以前居住之地,既然被她看见了,那么她便不能忽视。
那男子似乎感觉到身后有双目光正灼灼的盯着他,立即麻利的穿上衣服,又取出钟馗面具戴了上去,抱起香肩半露的女子便往外跑。
“不好。”
风枳微起身去追,可没想到男人竟是个懂功夫的,抱着个女人竟还能轻松的穿越墙头。
“嗖……”暴雨银针唰唰唰地飞向那男子跑开的方向,只听“啊”地一声,夜空中传来一声沉沉的低吼。
躲在大树后的风枳微发出冷笑,此时中针的男子似乎恼怒了,随手将手中的女子朝着荷花池一扔,突地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该死的。”被他跑了。
风枳微从大树后走出,望着远处男人跑去的方向,唇角邪肆的勾起。
即便针无毒,可扎向他几个关键穴道,这几日估计都不会好受了。
风枳微三步并作两步飞向荷花池旁边,漆黑的水面上泛着几道微微的涟漪,本想纯粹做个恶毒女人的风枳微还是一头扎进了荷花池中。
岳府宗祠。
岳家列祖列宗牌位一列列陈设,堂下,岳清萱手中捂着暖手炉,悠闲的坐在一侧椅子上,丫鬟琼香跪在她脚下替她垂着双腿。
“琼香,你们姐妹二人来岳家多长时间了?”
“三年,小姐。”
“都三年了,时候也不短了,今日琼玉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个做主子的总算是难辞其咎,这样吧,一会儿你跟母亲那支上三两银子,就当是给琼玉买些补品。”
“大小姐……”琼香突然跪倒,噗通噗通磕头,“大小姐求求您救救琼玉,她今日遭了二十板子,夫人又不许外人前去探视,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死在房里头的。”
岳清萱睨了一眼琼香,精致如玉的脸上泛着一丝高贵的冷笑,她将自己的双腿往回缩了缩,“母亲这么做也是保护琼玉,毕竟……她得罪的是皇室的儿媳妇风枳微,今天这阵仗你也看到了,就连我都因风枳微这丫头被弄到这宗祠来跪地反省,更何况琼玉了,你认为她还能活得下去?”
“可……可琼玉她是为您?”
“你说什么?”岳清萱锋利的眼神同琼香怯懦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吓得琼香忙闭上了嘴。
此时,屋外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岳清萱见状,不慌不忙的睨了一眼琼香,抬手取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一使劲扔在了地上。
茶杯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碎片溅了一地。
岳清萱捡起其中一块较钝的碎片,娇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随后将碎片比在她那白嫩如玉的手腕上。
“小姐,你干嘛?”
此时,宗祠的门被打开,岳正萧同曲如云走进来,岳清萱咬了咬牙,碎片划破了一点皮肤,鲜血一点一滴的涌了出来。
今日之事,虽没有直接证明是她给老祖宗下毒,可在场那么多人,难保不会有个多心的。
尤其是太子殿下也在当场,若是被他多心误解了,那便是毁了她苦心经营的贤良淑德的名声。
“萱儿……”曲如云慌忙冲上去,而岳正萧也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碎片,扔了出去。
“爹爹,母亲,女儿不孝,女儿不能为你们两个争口气,爹爹再怎么罚女儿,女儿也甘愿领罚,只是……只是令爹爹在太子面前丢了颜面,实在是做女儿的不孝。”
岳正萧一边帮岳清萱止血,一边焦急的喊着去叫丫头拿药:“萱儿,那你也不能想不开啊?”
“女儿只是觉得羞愧。”岳清萱楚楚可怜的望着岳正萧,哭的梨花带雨,“老祖宗的事,女儿是无辜的,女儿没有害老祖宗的心,可……可老祖宗终中毒终归也有我的原因,爹爹心善疼爱女儿不忍给女儿惩罚,所以女儿便自己惩罚自己。”
“咳,萱儿不愧是我岳正萧的女儿,敢于承担,只是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至于老祖宗的事儿,为父已经传令下去,不得任何人再谈论,若违抗,赶出岳府!”
“谢谢爹……”
“好了好了,赶紧止血,罚跪一事便就此作罢。”
此时,岳清萱总算露出了些许纯真的笑容,此时,她止了血,又敷了药,索性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待岳正萧走后,岳清萱温柔得体的模样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