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乐声飘来,一艘小舟随着音乐翩然而至,乐师们坐在小舟上,鸣琴弹奏。
“这首歌可真好听,悠扬婉转,皇后当真是有音乐造诣的,才能相中这首曲子。”一夫人恭维道。
皇后很受用的扬起了嘴角,一旁又有一夫人掩嘴笑道,“说到好曲子,倒不得不提中秋宴上,慎王爷侧妃弹得那一手好琴,时而低迷,时而高亢,那样纤细的手指弹起琴来可毫不含糊。”
几个夫人连声附和,皇后只笑不言语,般若她是一直都喜欢着的,虽是父母双亡,但也是忠臣之后,又知书达礼,因为没有娘家,所以特意命尚衣局为她量身定做,连嫁妆都是皇后给的。现在听别人夸般若,心里自然很高兴。
“说起来慎王爷的侧妃之前不是落水了吗?王妃好像也受了伤?”
“你没听说吗?是王妃约侧王妃出去泛舟,还特意支开了下人,不曾想两人都落了水,水下竟还埋伏着刺客,还好侍卫及时赶到。”
皇后皱起了眉,两个讨论正嗨的夫人忙噤了声,低头不语。
“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这……只是听说而已,闲着碎嘴,皇后娘娘别往心里去。”
皇后抿唇,随即笑道,“时候不早了,上菜吧。”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赏秋会又热闹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以为皇后这个位置是白白来的吗?皇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侧王妃落水,身边只有王妃一人,出游又是王妃先约的,刺客在没得手后自杀,死无对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赏秋会很成功,要不是侧妃不够资格,不能让般若陪着,怿棠倒是去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忍受皇后的冷眼。
第二日,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怿棠突然被皇后召进了凤仪宫,般若不放心想跟着去,却被拒绝了,心下暗道不好,忙坐着马车去户部。
怿棠一路都是忐忑的,知道皇后并不待见自己,所以召自己入宫绝对不是想见她。可想想自己最近一直躺在床上,没有机会去得罪皇后,舒了一口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进了凤仪宫宫门,一大丫鬟挡住了怿棠的去路。
“慎王妃,皇后有令,让您跪着等一会儿。”
怿棠挑眉,“若母后还有事,那儿臣等会儿再来。”
说着就要往回走,两个带刀侍卫上前拦住,丫鬟又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还请慎王妃谅解。”
谅解个毛!这么大的太阳,这么硬的石板,说跪就跪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怿棠心里怒吼,面上却是笑道,“烦请回禀母后,儿臣腿伤初愈,太医说了不能勉强。如果母后找儿臣确实有事儿,那儿臣去偏殿候着就是。你带路吧。”
丫鬟脸上的笑容僵住,“奴婢只是按皇后娘娘的吩咐行事,其它的做不了主。”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才让你去告诉母后嘛,听不懂吗?”
丫鬟脸色难看,已经彻底没有了笑容,向侍卫使了个眼色,“王妃,冒犯了。”
怿棠一见身边的侍卫动了,立马摆好架势,“你们要干嘛?还想跟我动武?我警告你们,我可是练过的。”
侍卫不跟她废话,直接就上手了,怿棠那里会坐以待毙,一边庆幸着还来不及换衣服,一身轻松,一边不含糊的把两个侍卫撩翻在地。
“哼,小样儿,再来一打我也没怕的!”
话音刚落,一打侍卫就冲上来了。怿棠好久没有开过荤了,一打起来就收不住手,连连干翻了好几个侍卫,正在兴头上呢,突然被一声大喝打断了。
“住手!”皇后娘娘柳眉倒竖,满脸怒意,瞪视着怿棠道,“皇宫重地,岂容你放肆?!”
怿棠见侍卫都跪下,没人理她,便也作势要跪。
皇后冷笑,“本宫哪担得起你的一跪?要你跪了,你还不打本宫?”
怿棠的动作生生止住,站起身来,“母后误会了,儿臣怎么敢跟母后动手?他们这是自找的。”
“你……”皇后怒指,“这是本宫吩咐的,你不必指桑骂槐!”
“不是,我真不是说您,”怿棠无语,怎么话到了皇后耳朵里就变了样了呢?“他们要来硬的,儿臣也不能被动挨打不是?再说,我可是您儿子的媳妇儿,不能谁让跪就跪啊。”
“那好,本宫现在就亲自说,跪下!”
“本宫作为一国之母,连教训你个小小的皇子妃的权力都没有吗?”
“反了你了,居然违抗本宫的命令!”
……
任你气得跺脚乱吼,我自岿然不动。怿棠低头看看烤得焦灼的石板,又抬头看看烫得都能看见波动的空气,仿佛身边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好,你有本事。来人,把她给本宫送进慎刑司好好教育一番!”
皇后被气的快要失去理智,指着怿棠的鼻子大吼道,身旁的侍卫立马抽刀上前。
怿棠冷笑一声,以为人多我就怕了?看着一众带刀侍卫进入凤仪宫,把她围了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怿棠瞅准时机,反身打趴一个,拔腿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
对路不熟的怿棠只能乱跑,只想着先甩掉这些人再找出路,不曾想,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靠!这门怎么打不开?不会是为了引诱我这样勇于反抗的人故意修的一个石门吧?”
怿棠自作多情的骂了一声,转身看着就要追上来的侍卫,四下打量一番,除了门两侧各摆放着一瓶白色的花外,找不到其它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不得已,怿棠倒出花和水,像扔雷一样把花瓶砸了过去。
奈何这花瓶虽然不小,但质地却极为轻薄,怿棠又是情急之下扔出去的,还没来得及掂量掂量。这一扔,就直接从侍卫们的头上飞了出去。
这边般若找到正在户部处理事情的楚弘谨,把事情和自己的担忧说了,便以怿棠现在是自己人,还有用处,劝楚弘谨去解围了。
楚弘谨刚进宫门就听见了怿棠的“英勇事迹”,忍着发火的冲动,一路找了过来。看到前方围着一群带刀侍卫,在慢慢的向更前方逼近。
楚弘谨沉下脸,你最好是被这群侍卫带走,别落到我的手上!
刚这么想呢,就看见侍卫们齐齐回头,一脸惊讶和恐惧。楚弘谨还没来得及揣测,眼前就划过一个残影,接着胸口一阵钝痛。他闷哼一声,低头看看碎成渣的花瓶,脸色古怪,又抬头看看前方。
侍卫们见此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正好让楚弘谨看见了罪魁祸首。
怿棠本就站在台阶上,眼光要高一些,所以视线可以越过侍卫们。当楚弘谨被砸中的那一下她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拿着另一个花瓶。
见楚弘谨一看见自己就面带冰霜,浑身都散发着“你在找死”的信息,怿棠果断的冲了过去,把花瓶扔给那群侍卫,本来是想用花瓶砸开一条出路来着,没想到那群侍卫不躲不避,反而手忙脚乱的去接花瓶,好像那个花瓶多重要似的。
不过这样包围圈也散开了,目的一致,怿棠也不多想,马不停蹄的继续跑。因为心里有鬼,不敢直视楚弘谨,只得硬着头皮从楚弘谨身边飞一样的跑过。
楚弘谨就这样站在原地,看见怿棠跑得比兔子还快,回头对跪着的侍卫冷声道,“把这里恢复原样。刚才发生的事,本王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
侍卫们赶紧应了是,这慎王爷的手段他们自是知道的。
怿棠顺着来路又回到了凤仪宫,直接掠过阻挡的人,一鼓作气扑到皇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