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弘谨眼里的惊讶一闪即逝,他不疑惑怿棠是怎么知道皇后害死他娘的事的,毕竟怿棠是顾家二小姐,与皇室关系亲密,现在又与般若交好,又是自己人,那知道的渠道很多。
他疑惑的,是怿棠为了他跟皇后摆脸色!在楚弘谨心里,现在的怿棠可是个珍惜生命的人,平常只要楚弘谨一生气,她就立马认错服软了。皇后是什么人?一国之母!怿棠会因为与她无关的事把刀架在脖子上?
怿棠倒是没有察觉到楚弘谨的疑惑,摆着一张忿忿不平的脸,“楚弘谨你这叫认贼作母知道不?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无奈,但你怎么从不带我去拜拜你亲娘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正妻吧?再说,你想想看,你娶了我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妻子,你母亲泉下有知得有多高兴啊。”
“……”看来他低估了怿棠的脸皮厚度,“不是去过了吗?你用花瓶砸本王的时候。”
“哪里……”
怿棠闭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弘谨,那道宫门是真的门啊?关着是因为若妃死了,门前的花也是祭奠用的?那我……岂不是……拿供奉母亲的花瓶来砸儿子?
得了,两条胳膊都别留了。
楚弘谨见怿棠脸上表情丰富,觉得好笑,单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转身在丫鬟端来的凳子上坐了。
怿棠回了神,讪讪地笑。她看不懂楚弘谨的脸色,只好乖乖闭嘴。
这是二人难得的安然相处模式,怿棠刚开始还觉得怪怪的,但不一会儿就习惯了,心里反倒生出一股恬静悠闲的自得来。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翻阅书籍的楚弘谨。
皇室的基因果然强大,这楚弘谨是天生自带外挂啊,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上天不公啊!
“王爷,药煎好了。”
般若端着药汤进了来,打断了怿棠的神游。怿棠忙擦了擦嘴角,可不能让女神看到这么跌份的自己。
“怎么是你端来了?”
“般若正想过来看看王妃,刚好遇见赤菱端着药汤,想着也是顺路,便自己端来了。王妃身子如何了?”
般若说着就来到了床前,把药汤递到怿棠手上。
“没事儿,就是点儿皮外伤。”怿棠笑笑,拿被子披在身上坐起,接过药汤一饮而尽。
“王妃……挺豪爽的啊。”
“啊?哈,哈哈,是吗?”
般若轻笑带过,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已然做好了重新认识这个王妃的准备,所以逼着自己把顾玄叆的资料全部推翻。而因此得到的,就是这个王妃实在有趣的结论了。
“今日收到循诺的家书了。”
怿棠咂咂嘴,这蜜饯可真甜,还是女神贴心。笑着看向般若,却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恍然。
“呃……那么,说什么了?”循诺是谁她当然不知道,但看了般若和楚弘谨的神情后就明白,自己应该知道。
楚弘谨收敛美目,怿棠现在的反应,不过是在不断证实他们的猜想罢了。
“前方战事难平,估计今年年前回不来了。”说着,就递给怿棠一封信。
战事顾玄羽自是不会在给妹妹的家书里提到的,所以楚弘谨简短的说了一下,也好让般若听听。
怿棠接过信,不再迟疑的直接拆开。前方战事,楚弘谨叫的那人的字,给自己的家书,除了身为将军的顾玄叆的哥哥,顾玄羽之外,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人了吧。
果然,首称便是怿棠。
看完了信,与其说这是一封哥哥写给妹妹的家书,倒不如说是长兄教育小妹的责任书,总是差了点人情味儿。不过,毕竟是古代嘛。
把信收好,怿棠又懒懒的趴下了。
楚弘谨与般若对视一眼,会意。
“王妃,你对顾玄叆的事了解多少?”
怿棠瞳孔微缩,看了看二人,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一无所知。”
她知道,这简短的四个字,已经把她自己全交代出去了,她将没有任何退路。
意料之中。怿棠的坦然足以让她获得信任。
般若笑,她倒挺喜欢这来路不明的女子,不做敌人自然是好事。再看楚公子,一脸淡漠,眼里是了然的平静。
“既如此,王妃对先前刺杀我的人有什么想法?”
怿棠一怔,该来的总算来了。
“有些事我不想说,你们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怨我也好,厌我也罢,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顾玄叆是缙王爷安插的眼线,而我不是。”
她早就放弃隐瞒自己不是顾玄叆的事实了,所以可以破罐子破摔。但这次因自己而起的刺杀事件,她打算只字不提,对般若的内疚纵然深刻,但她不确定全招了之后,楚弘谨会不会想借此扳倒缙王爷,不惜牺牲怿棠。
她没有胆量下这个赌注。
楚弘谨蹙眉,显然对怿棠的隐瞒不满,正欲发问,却被般若抢了先。
“王妃,般若希望您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我们既然已经坦诚相待,就不应该有所隐瞒。但或许您有何苦衷,所以我们不打算逼您,只是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请不要妄自行动。”
怿棠投去一个感动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女神啊,我对你的爱又加深了。
收到肯定的答复,般若回之一笑,眼含深意的看着楚弘谨。
楚弘谨眉头未展,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傍晚,般若告了退,楚弘谨拿起书交到怿棠手上,“伤得这么重就不要到处跑,在府里静养一个月,没有本王的批准不得出府。”
怿棠撑起身子,呲着牙,“你不能打着养伤的旗号禁我的足啊,这是犯法的!”
“被你看出来了?哼,去告本王啊。”楚弘谨冷哼,甩手走出了房间。
“楚弘谨!”
外间的青衣等人权当没听到,给出来的楚弘谨行了一礼。
“王妃要养伤一个月,这段时间看好她。”
众人应是,已经有了教训自然不会再犯。
“王爷,一个月恐怕不能完全痊愈。”耿直的赤菱心下思忖王妃病情,忙说了出来。
楚弘谨往外走,甩下一句话,“一个月不过说说,要她养多久本王说了算。”
赤菱讶然,青衣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是啊,要禁王妃多久的足还不是王爷说了算,一个月之后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呢。
晚间怿棠就在床上用了饭,吃了药,又等了片刻,心下疑惑。
“田思。”
“王妃,有什么吩咐?”
“王爷还在忙啊?”
田思身子一僵,随即笑道,“是啊,王妃还是先歇息吧。”
怿棠正色道,“田思,你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对我说谎了。”
“王妃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怿棠挥手让田思起来,这个反应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测,田思果然没说实话。
田思站起来,不敢看王妃,以极低的声音道,“王爷今日在侧王妃那儿,让王妃早点歇着。”
……
“王妃?”见王妃没有反应,田思疑惑的唤道,本来以为王妃会马上跳起来发火呢,毕竟皇上赐婚那天王妃就生气的大闹了一场。
“嗯?”怿棠回过神来,敛去眼里的情绪,“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睡了。”
说完就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待田思帮她盖好被子出去关好房门后,假寐的怿棠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般若说过,她与楚弘谨的婚事,只是为了让般若更方便待在楚弘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有名无实。就像怿棠一样。所以,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