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个屁!怿棠强撑着酸痛的脖子,心里直骂,还皇后呢,居然这么阴损,表面上说着比让怿棠起身更重要的话题,才不落人口实,实际上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吧。这下怿棠对皇后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了。
“嗯,”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马上笑意盈盈的点点头,楚弘谨这一跪,让她再想忽视怿棠都无法忽视了,毕竟两人跪的是同一个软垫,“你们两人都起来吧。”
怿棠如大赦般提起裙子站了起来,稍微抬高脑袋,缓解一下脖子的不适。楚弘谨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好了,你们回去吧,本宫也有些乏了。”皇后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倦容。
楚弘谨和怿棠应了是,退出了凤仪宫,没走几步,怿棠就大幅度的做起头部运动来,还一边抱怨,“完了完了,我的脖子,被压了这么久,肯定被压短了,头盖骨也被压坏了”
楚弘谨斜了一眼,“被压坏的是你的脑子吧。”
“楚弘谨,你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皇后在刁难我也不出手相助,还损我,存心惹我生气吧!”正窝着一肚子火的怿棠也不顾人多了,直接怼回去。
楚弘谨皱起眉,认真看了看四周,见只有自己的人,才冷眼看向怿棠,“要不是我再跪下,你现在都还在凤仪宫跪着,当然,我跪下并不是为了给你解围罢了。”
“嗯?”怿棠揉着脖子,疑惑的看着正视前方的楚弘谨,“你什么意思?”
楚弘谨不答话,加快了脚步,怿棠没敢追上,因为他们错身的那一霎那,怿棠看见了楚弘谨眼中肃杀的寒意,比起生气时更为可怕,她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只得以常速回了萬竹殿。
怿棠刚走进门,田思就迎了上来,“小……皇子妃,四皇子说了,让您在房里好生待着。”
“嗯。”怿棠出乎意料的没有唱反调,闷声答应了,就回了房,田思一度以为她家小姐又想自杀,但马上就被“送点儿吃的进来”的命令打消了顾虑。
临近正午,怿棠实在坐不住了,打开门打算出去透透气,一时无聊,便想着去找般若,却被告知般若和楚弘谨在书房商谈。
“四皇子妃,四皇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还请四皇子妃谅解。”青衣随侍门外,见怿棠径自走来,忙用身体挡住,行礼解释道。
怿棠还在意着楚弘谨那个森冷的眼神,也不胡闹,但不能失了面子,“不进去就不进去,我不稀罕!”说着就大步离开,在转角处斜了一眼,却看到白秋纵往这边走来,青衣还放他进书房了,怿棠这下就觉得不能忍了。
“凭什么他可以进?”怿棠说着就要提起裙摆冲过去,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二皇子的卧底啊,之前就觉得了,楚弘谨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所察觉,防着我是应该的,那我干嘛还往枪口上撞?
田思跟着怿棠转来转去,心中着实无奈,但小姐不闹事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又看见小姐一跺脚,大步往回走,立马松了一口气。
书房内,楚弘谨坐在书桌前,姿势放松,般若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见白秋纵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他不喜茶。
白秋纵满脸笑意的坐在般若对面,接过白玉透明的杯子,喝了一口。
“楚公子,”人前为了避嫌,所以才叫四皇子,般若谨慎的性格让她不由自主的去考虑一些细节,大概就是强迫症吧,她心里倒是对称呼不太在意,“此事有结果了吗?”
般若也觉得不自在,她很少用疑问句,之所以问楚弘谨怎么看,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推论失去了自信,而是通过接触,发现这顾玄叆实在是有太多疑惑说不通了,她担心自己因为顾玄叆的身份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楚弘谨翻书的手一顿,微微皱眉,似乎也没有准确的答案,般若与白秋纵自不敢出声惊扰,沉寂片刻,才开了口,“当下有了两种推论,其一,顾玄叆不仅性格大变,还在三年内学会了武功。”
“武功?”般若惊讶,她打听到的情报可是顾玄叆娇生惯养,性子柔和呀,性格倒是如楚公子所说,与之前大相径庭,可这武功,着实不可思议。
“我与她有过交手,她出手很快,动作流畅,内劲十足,有这种功力当是自小就开始练起了,”楚弘谨说出自己推论的原因,喉咙有些干涩,“也就是说,顾家欺瞒了所有人,私下教授着顾玄叆武功。”
话毕,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楚弘谨喝了一大口茶,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个推论的不可能性,但他更不想寄希望于第二种推论。
顾家乃名门望族,顾玄叆作为小女更为受宠,如此引人注目的身份,自是有一大批人都盯着的。
“等等,既然顾家权财双重,做到这种事也并非完全无可能吧?”白秋纵向来知道权力的重要性。
“不,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般若接过话来,直接否定,楚弘谨绷紧的弦断了,看来就算自己自欺欺人也过不了般若那一关。
“因着顾玄叆身份太过特殊,为了表示对顾家的重视,皇上下旨顾玄羽和顾玄叆可以进宫,与皇子公主们做伴,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在与皇子们朝夕相处的环境下长大的。顾玄羽作为嫡长子,自是从小习武,若顾玄叆也是,那四皇子应该早就看出了端倪,”
般若看了一眼楚弘谨,对方脸色冰冷,微敛美目,对般若的话产生了不得不认同的无奈感,“顾玄叆能真正习武的日子,只有及笄之后再未到皇宫的那三年,而短短的三年时间,就能达到楚公子所说的内力深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身为习武之人的你应该明白吧。”
白秋纵见般若望向自己,也无语了,他不得不承认般若所说的只字未错,“小谨,那第二种推论呢?”
楚弘谨睁开眼睛,眉头紧蹙,让另外二人也紧张起来,似乎察觉到了这第二种推论更加让人难以接受,“此非彼。”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二人都陷入了震惊,一向冷静自持的般若也蓦地睁大双眸。
“小谨,你的意思是,这个顾玄叆是假的?这……且不说如何做到容貌一致,只这欺君之罪便可招致诛灭九族了,顾家现今只剩下两个嫡系了,不至于这么拼吧?”白秋纵双手握拳,极力遏制着内心的震撼。
“这是得不偿失的一计。”楚弘谨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桌,走到般若旁边的位子坐下,对于自己无法掌控清楚现状而感到焦虑,心中一个不可遏制的声音在提醒着他,必须要把所有事情都纳入手心,否则就会失去。
般若察觉到了楚弘谨的失常,知道楚公子的心病又犯了,提起茶盅沏了一杯茶,虽然里面是自己爱喝的浓茶,但她知道此刻需要浓茶来刺激一下楚弘谨,“楚公子,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还不足以凑成通关的钥匙,况且事情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当务之急是要判明顾玄叆是敌是友,也好对顾将军有个交代。”
楚弘谨看到般若眼里的平静,心中的焦躁也淡了几分,每到这种时候,幼时留下的心病便会再犯,而般若的冷静淡然总会感染到他,让他的病情减弱,这就好比是他的药。楚弘谨端起杯子,喝了口浓茶,舌尖苦涩的味道蔓延至整个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