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纵见般若话才说到一半,就不紧不慢的先斟酒,似乎并不在意他还想不想听下去,忙追问道。
般若不回应,依旧倒着酒,将两个酒杯都倒满了酒才继续说道,“其二,王妃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既然站在了一根绳上,那王爷便有责任去维持她的利用价值。”
说完,般若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满意的点了点头,“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白秋纵此刻是似懂非懂,但他现在可以肯定的事,顾玄叆还有利用价值,而小谨就是冲着这个才做出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对了,我听说苏依依来都城了?”
般若抿了抿唇,回味着竹叶青的余香,“是的,她昨日便已经入住客栈了。”
“这苏依依究竟是何人?为何小谨对她如此的与众不同?”白秋纵纳闷,自他出关以来,对这苏依依的名字已是耳熟能详了,小谨甚至每年都会去苏州看她,风雨无阻,可苏依依是谁?和小谨是什么关系?他却一无所知。
般若放下酒坛,手指摩挲着酒杯,“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这苏依依是当朝冯太医的长女,冯太医名冯祥瑞,在太医院做了二十年的太医,膝下无子,其妻袁氏育有一女,即苏依依。天成八十一年,若妃生下四皇子楚弘谨,圣上大喜,特赦全国,皇后生妒。此时,若妃的身子却一天比一天虚弱,一个月后,与世长辞。
皇后欣喜之余,暗中差人调查,无意间发现冯太医倒卖太医院的珍贵药材。而若妃恰恰是因为喝了这些以次充好的药才撒手人寰,皇后以此为要挟,逼迫冯太医为自己做事,冯太医自知无路可退,不得已听从皇后差遣。而倒卖药材一事,皇后则找了个替罪羊,此事才算过去。
两年后,若妃的妹妹-芸妃找到了冯太医,当时她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便来威逼利诱,希望能从冯太医这里得到自己姐姐去世的真相。而冯太医听了芸妃的调查和推测,知道她只是知道这件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便将错就错,直言是皇后动了手脚。
芸妃对于冯太医冒着生命危险的揭发十分感激,同时与冯太医定下约定,若皇后准备对楚弘谨动手,一定要及时通知芸妃。
十几年来,冯太医为虎作伥,暗中为皇后做事,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而他自知,一旦东窗事发,不仅自己,甚至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幸免于难。所以,在他替皇后做事时,就休了发妻,断绝与女儿的关系,让她们远走高飞。
当冯太医正挣扎在没日没夜的梦魇之中时,皇后已经对楚弘谨起了杀心,毕竟楚弘谨越长大就越优秀,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就在皇后设计欲除掉楚弘谨时,冯太医故意露出马脚,打乱了皇后的计划,同时也让皇上注意起楚弘谨的安全来,这让皇后以后想除掉楚弘谨都难上加难了。
最终冯太医以谋杀皇子之罪被判满门抄斩,其子子孙孙不得踏入都城半步。芸妃甚为难过和感动,私下派人去查了冯太医的妻子和女儿,半年后得到消息,其妻后来嫁给了一镖师,育有一女,名苏禾,其女更名改姓为苏依依。可惜在苏禾不到五岁时,袁氏便因病去世。
芸妃的人找到他们时,镖师已经被山贼所杀,两个女儿被卖入风尘之地。所幸二人还年幼,未曾接客,芸妃当即就把她们赎了出来,在苏州寻了一住处安置着,偶尔也会去看看她们。
般若说得口渴,又斟了一杯饮下。
“既如此,小谨对她们已是仁至义尽了,那苏依依怎么还是恬不知耻的缠着小谨?”白秋纵皱着眉头,对苏依依已然无法生出好感。
“事情就难办在这里了,苏依依只知其父是楚公子的救命恩人,而不知害了楚公子的生母及众多无辜性命的,还是她父亲。所以她认为楚公子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白秋纵疑惑,“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呢?”
般若摇摇头,“白庄主,你也知道,再怎么说冯太医也救过楚公子一命,虽然罪行也甚多,但与其两个女儿无关,楚公子也不希望牵连无辜。而且,现在告诉她们真相,除了给楚公子又添一份麻烦外,并无好处。”
白秋纵默然,不再追问下去,和般若喝起酒来。
客栈里的苏依依倒是起了个大早,由苏禾伺候着穿好衣服,来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满满的放着各种金银首饰,她昨天晚上收拾到很晚才将它们都整齐的摆了出来。苏依依款款坐下,在苏禾的帮助下绾好髻。
她拿起一支金蝶琉珠镶玉钗,放在头上比划了一下,不满意的放到一旁,又拿起一支粉红嵌花水滴玉串簪,拿在手上好好端详了一番,又拿到身前和衣服对比了一下,觉得颜色相配,才举到头上。
“苏禾,来,把它给我戴上。”
苏禾走上前,拿过簪子,动作细心的给苏依依戴上,看了看镜子里的姐姐,不由得羡慕。她没有姐姐的姣好容颜,也没有姐姐温婉贤淑的气质。
也难怪,苏依依的父亲是太医,苏禾的父亲是一介武夫,苏依依从小学的是女红诗词,苏禾从小与兵器为伴。
“姐姐,你真美。”苏禾由心而发的赞叹了一句,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苏依依。
苏依依很是受用,得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拉起苏禾的手,“妹妹,只要你打扮打扮,也还是看的过去的。”
“我还是算了吧,”苏禾收回自己的手,自嘲般的一笑,“姐姐是天生丽质,又自有气质,我可比不了姐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依依笑而不语,坐回镜子前,对着镜子检查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忘了弄。
“对了,姐姐,我们在都城人生地不熟的,很不安全,俗话说,财不外露。那些首饰还是都收起来吧。”
苏依依挑眉,拿起青黛描着眉,“妹妹不必担心,这里可是都城。这些首饰都是我的最爱,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带来了,还是看得见比较放心。再说了,你不是学了一身好武功吗?几个贼子还不是你的对手。”
苏禾抿唇,不再劝,转身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是啊,这些首饰可是你打扮自己的关键,我自小习武,你柔弱无依,出了事我自然是第一个出来挡刀的。几个贼子又如何?就算我面对的是几百几千个贼子,你也不会在意我的安危吧。
“啊,苏禾,”苏依依停下手上的动作,“今天下午你不是要出去吗?”
“嗯,苏州的货到了,我得去查点查点,再运到先前联系好的店里去。”
苏依依起身,来到苏禾面前,倒了一杯茶递给苏禾,“辛苦你了,这几日舟车劳顿,我身子着实不适,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苏禾堪堪一笑,接过茶来,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我们一同坐的马车从苏州而来,我还要时刻紧张着四周的情况,你柔弱做不了什么,我辛苦些也无话可说,但我是你的妹妹啊,你就不能为我着想一次吗?
苏禾看了看苏依依笑得明艳的脸,苦笑,罢了罢了,我认命。她将茶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姐姐客气了,这都是妹妹该做的。”说完,转身出了门。
此时,楚弘谨也来到了店里,刚想上楼,就看见苏禾从楼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