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进翰就那样站立在窗边,雨水砸在他脸上,再从脖子处灌进,直到前襟都湿透。
“袁哥,雨下得斜,你快些进来,别淋着了。”桌子边上一个寸头小伙子朝袁进翰喊道。
袁进翰背对着他摆摆手,“不碍事……”
突然,袁进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一群穿黑色雨衣的人正朝这栋楼靠近。那姿势,那步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袁进翰连忙走向桌边,将一个酒杯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停下刚才的动作,呆呆地望着他。
“今天就这样散了,你们快走!”袁进翰尽量将语气放得很平缓。
桌子边上的人虽然一脸疑问,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座位。
“袁哥——”金浩刚一开口,就被袁进翰打断,“浩子,你也早点回去。”
“是……”金浩也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慢慢退出包房。
袁进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丁小莺的尸体被找到,但是自己已经毁了和她相关的所有东西;大漠苍狼虽然也被盯上过,但最近没有任何问题;还有消失的李修岚,难道——
袁进翰一下站起来,惊出一身冷汗,“李修岚!一定是李修岚!”
袁进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浩子,你安排一个眼生的小弟帮我搞一套工人的衣服来,对,还有雨披,要尽快!让他上五楼找我……”
挂掉电话,袁进翰忙走出3号包房,直接走到电梯口。
没一会儿,五楼的卫生间里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小子,他手上提着一个包。
“袁……袁哥?”黄毛看见洗手台边一个穿着正装的人,试探性地喊到。
袁进翰接过黄毛的包,拉开一间厕所门,闪了进去。
十几秒钟后,袁进翰开门出来,他头上戴了一个橘色的安全帽,身上也已经换成了一套陈旧的蓝色工作服,上面印着“金沙建筑工地”。“给——”袁进翰将自己的衣服递给黄毛,“拿出去扔了,扔远点。”
看着袁进翰昂贵的衣服,黄毛咂了咂舌。袁进翰又将眼镜取下来,道:“这个先拿去放到浩子那里。”
交代完一切,袁进翰便自己离开了洗手间,独留黄毛在原地发愣。
袁进翰微低着头,走进电梯间,电梯里就只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她们看到袁进翰进来后,一脸鄙夷,离得远远的。袁进翰暗自冷笑了一声。
“1997”大厅内一片嘈杂,男男女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尽情摇摆放纵,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扫射,凭添暧昧的气氛。几个穿着轻便的人穿梭在舞池里,眼睛却盯着每一个人。
另有两个便衣警察往包房的方向走。
最后一个进来的便衣站在门口,脱下雨衣的时候,一个建筑工人与他擦肩而过。
袁进翰披着黑色的雨披,钻进雨中。
另一边,3号包房。
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一个便衣拿出了对讲机,“报告组长,3号包房没人。”
大厅正门一个便衣也在同一时间拿出对讲机,“报告组长,没有见到目标离开。”
他们所追踪的袁进翰,此刻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往城郊开——”袁进翰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司机,道:“钱少不了你的。”
司机自然是乐呵,顺手按了下音乐播放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在这样一个雨夜,出租车在道上飞驰,司机听着动感的音乐,心里乐开了花,而那名大方的乘客,却是无限惆怅……
两小时后。
出租车在一家三层小楼停下,小楼前面竖着一个灯箱,上面亮着“洗车 用餐 住店”。
袁进翰一下车就头也不回地走进小楼,司机还在身后热情地道别,“大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小楼的一楼是一个大厅,里面摆了几张桌子,旁边是几排货物架,上面摆着一些零食和水。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柜台边看电视剧,见有客人进来了,抬了一下眼皮,“躲雨的坐那边凳子,吃饭的话在前面桌子,住店就过来登记。”女人一口气说完,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我住店。”袁进翰回答道。他已经盘算好了,明早在这里搭早班车下乡,比在车站搭车要安全得多。
胖女人丢给袁进翰一个木牌子,上面标着“206”,牌子底端挂着一把钥匙。“先交一百块定金,身份证给我!”女人摊开手。
袁进翰愣了一下,“身份证我忘带了。”胖女人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没身份证多交钱,押金不退你了。”
袁进翰松了口气,拿起号牌往楼梯方向走。他的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来自大厅角落的长条凳,胖女人所说的避雨的地方。
胖女人拿着遥控器,从第一个台调到最后一个,又从最后一个调回来,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她连连叹气,最后趴在柜台上。
“老板娘——”
听得喊声,胖女人连忙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那个男人,是很早就进店里来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很有男子汉气概,脸颊上还有一条细小的疤痕,胖女人对他印象很深刻。
“老板娘,我要一个房间,就住刚才那个人的隔壁好了”付一笑开口说道。
“行!”胖女人一脸欢喜,“大兄弟要是有什么需要下来找我就好了”边说着递给付一笑一个木牌——“207”。
付一笑接过木牌,掏出手机在一个名为“喜城三帅”的讨论组里发了一条消息:城郊三层小旅馆,206号房。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头,专案组里王大海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荧光笔,看到消息后,嘴角裂开了笑容;喜城长途汽车站正和流浪汉下棋的苏白,掏出手机,看到消息后拔腿就走,撑了把雨伞去路边拦车。
凌晨一点,袁进翰的房门第三次被敲响。袁进翰火冒三丈,下了床赤着脚走过去将门拉开一条缝,大声吼道:“老子说了不要特殊服务!”说完正准备将门关上,门却动不了了,一只结实的手掌抵着门。!!!“怎么是男的!”袁进翰大惊。一个不留神,付一笑已经闪进了屋内。
“别来无恙,袁老师——”付一笑挑衅地笑了一下。
袁进翰脸色煞白。接着付一笑手里的东西更是让他冷汗直冒——那是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枚小小的黑色发卡!
付一笑像一个恶魔一样,一步步逼近袁进翰,“袁老师,这个夹子的主人是丁、小、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