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您怎么了？”

“你来了……后山埋有二十年陈酿……咳咳……床底下的靴子里是我背着你师娘藏的钱……咳咳……天这么蓝，草这么青，生活这么美好……吾儿，你要过个精彩的人生啊……咳……”

“师傅！是谁害的您？”

“哦，对了，凶手是……”

“师傅！师傅！”

“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蓬松松软绵绵的棉花状沙发上，一个男人躬着身子，抱着一个毛绒熊，他的目光停留在前面的墙上，那上面有不停跳跃的画面。

这是一间明晃晃的大厅，白顶，上面装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电灯；墙壁也是白色，一面墙的材质与其它墙面略有不同，上面正播放着视频；四周全透明落地窗直嵌进原木地板。地板上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白云形状的沙发和一把古式藤椅。窗外是一颗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不过细看就会发现每棵树都大同小异。

“嘀——”墙壁发出响声，接着一个穿纯白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天哥，干什么呢，大老远就听到你猥琐的笑声。”年轻人向另一个白云形状的沙发走去，一屁股坐上去。他踮起一只脚，用脚尖往地板上敲了两下，立刻就有一张小玻璃桌升了上来，上面还放着几瓶水。

“我在看《复仇英雄传》”，棉花沙发上的男子打了个响指，“他小姨子的，啰嗦半天硬是没说凶手是谁。”

“呵，《复仇英雄传》，几十年前的老片子，亏你看得下去。”年轻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抓起一瓶水就往嘴里灌。

喝完后，这年轻人抹了抹嘴嘿嘿一笑道， “不过，天哥，看完了给我讲讲剧情呗，嘿。”

“你个小姨子的！”棉花沙发上的男子将手中的毛绒熊扔向对方。

“你说谁呢？！”白云沙发上的男子一下蹦起来。

二人打闹着，棉花沙发和白云沙发已经被推倒在一边。

“咳咳——”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儿走了进来，“你二人这般成何体统！咦——还看这么老的电视剧，不求上进！”

“队长！”二人连忙站起来，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老人坐上藤椅，从口袋里拿出一柄古铜色的烟斗。慢悠悠地吸了两口后，才开口:“咱们开始吧。”

“队长，一笑还没来呢……”年轻人开口说道。

“一笑他不会来了。我已经安排他去做测试了。”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遥控器，对着墙壁摁了一下，墙上的《复仇英雄传》立刻消失了，另外有大段文字源源不断地弹出来：

“时间，地点一切都是随机的……”

“我们方方面面都会考虑清楚，不过遇到一些突发状况还得你们随机应变……”

“徐啸天！抠鼻屎上瘾了是不？认真听！”老人兴致勃勃地操控着墙面，无意间发现二人目光根本不在墙上。

“队长，这些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是吧小冰儿——咦，冰儿，你怎么睡着了……”棉花沙发上的男子看着白云沙发上的年轻人，偷偷地笑了。

老人故意装出很凶恶的样子瞪了二人一眼，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两小时后才结束。

刚一结束会议，徐啸天蹭地一下就从棉花沙发上弹起来。一改方才懒散的模样。

“好了，你们回去准备几天就可以出发了。”老人递给二人两个密封的袋子，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这是你们可能会用到的一些证件，万万收好了。”

“遵命！”二人接过袋子，不约而同地将袋子晃了两下。

之后一老二少又坐下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东扯西扯聊了多久，徐啸天二人才起身离开这里。

等二人走远了，老人又摁了一下遥控器，墙上跳出“回村的诱惑”几个大字，一段激昂的音乐响了起来……

“嘿，这老片子还是很好看的嘛，2020年前后拍的电视剧那才叫好看……”老人自言自语着，将烟斗放到嘴边悠闲地吸了两口……

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不时飞过一些小型监测飞机，留下几条淡淡的弧线。天空下是一大片绿树，一座七层高的全透明玻璃楼被围在其中。

楼里走出来一个人，全身上下被淡蓝色的消毒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那人走了十几步，在一个带盖的小池子面前停下。他伸手往头顶处拉了一下，露出他的脸来:脸部略有些消瘦，轮廓硬朗，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左脸颊上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却一点也不丑陋，反倒多添了几分英气。再往下一拉，一大片浅蓝色如瀑布一般顷落至地，他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纯白、无任何花色的上衣，在手腕处挽了一圈，露出银色的表带。整洁笔挺的黑色长裤下是一双洁白的轻便鞋。

男人捡起地上的消毒衣，划开池子的盖子，将消毒衣投进池子，衣服在池子里转了一圈，瞬间消失不见。

白色敞篷小车朝男人驶了过来，到他身边自动停下。男人打开车门钻进去，靠在座位上闭目眼神，“福宝儿，中途停下，买口香糖。”

小车“嘀”一声，用稚童般的声音机械地念着:“口香糖，前八百米处，冰爽味道放于五号架子上，在第三排；水果味道放于五号架子上，在第五排；最新研发的缓焦虑音乐口香糖，放置于七号架子……”

男人最终购置了一大袋子缓焦虑音乐口香糖，走进了一个房间。

一进门房间便自动亮起淡蓝的灯光。原本空空荡荡的地面也陆续升起一排式样不一的沙发，一张玻璃桌子和放慢食物的保鲜柜也依次升起。

一面墙闪了一下，一些视频纷纷加载出来。

男人摁了一下墙上的按钮，所有东西又重新缩了回去，重新升起一张蔚蓝色蓬松的大床。

那俊郎的男人和衣躺了上去。

“一笑，你体质很特殊，可能过去会出现一些怪异的状况，你要做好准备……”

“一笑，或许这次过去你能改变一下，一直这么孤僻下去怎么得了……”

“一笑，检测结果来看，你已经有抑郁症的倾向，你该换个环境……”

男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些人，总是回响起那些人说的话。

男人顺手剥开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一股清甜顿时充盈口腔，又缓缓地浸入咽喉，最后飘进身体每一处细胞。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首舒缓的歌曲，是儿时母亲经常对他唱的。

男人轻轻哼着，渐渐地，好像回到了那片碧蓝的苍穹下，有些透明的白色浮云像一张张丝手帕漂浮在头顶，身下的草地清香暖软，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各种虫鸣鸟叫声……

希望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男人睁开眼睛。“居然做梦了……”他嘴角晕出一抹笑，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来吧，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