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默从副驾驶上猛地惊起，脊梁发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车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点打在车窗上碰撞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企图用冰冷驱赶走刚才梦境中让人心悸的画面。

“那只是梦境吧。”

正在专心开车的比尔转过头来看见陈默醒了，他紧张的脸上顿时展露出笑容，语气关切地问道：“你醒了？刚才可把我吓死了，你都昏迷了十多个小时了。”

陈默对他报以一个苦笑，她动了动身体，发现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被包上了纱布，但伤口所带来的剧痛还是让她皱起了眉。

“你别乱动，这是之前我带你到一个镇上的一间废弃的小医院给你处理的，放心吧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你这一路上都在发烧。”比尔一边笨拙地操作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不过开惯了飞车和飞船这种早就淘汰了一百多年的古董汽车虽然驾驶方法差不多，不过可真是难开，还有这一百多年没车开过的公路都变得凹凸不平了。不过幸好后备箱里储备的汽油对于他们开到纽约倒是绰绰有余。”

陈默感激地看着他，突然眼前的比尔的身形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模糊中改变着轮廓，当她再一次看清身边这个开车的人的时候，金发少年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冲着她微笑。

“是你！”陈默惊呼一声，瞬间抽出放在副驾驶座边上的武士刀，反手一刀抵在了少年的咽喉。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究竟在哪里？”陈默质问道，刀尖轻轻地触着皮肉，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刺破他的咽喉。

“我劝你小心一点，这一刀下去死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的好伙伴，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少年满不在乎地说道。

“怎么可能。”

“试试啊。”少年说道，“你现在可不是在梦境里，这里也不是你的思维宫殿，你的的确确是坐在古董迈巴赫里面，而且你所看到的我也不是我，是那个大块头。”

陈默犹豫了，她问道：“怎么可能？”

“别忘了我在你脑子里，要想控制一下你的神经这很简单，让你产生一种类似于知觉的体验，简单来说就是让你产生幻觉。”

“你说什么？”

“不过别担心，我在你身体里顶多就只能让你产生一下幻觉，让你在这个世界看到一个并不存在的我而已。如果我要控制你的身体，那还得你的意识同意让位才行，所以你放心吧。”少年笑着继续说道，他的笑容让陈默感到无比的厌恶。

陈默收回刀，她瞪着这个看起来被阳光笼罩的小恶魔，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怎么样才肯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抱歉，这我也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我没办法从你的身体里出去，我这次出现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

少年诚恳地说：“我们需要和平共处，我可以帮你找亚当，而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清楚。”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所要做的师绝不会对你所做的事有所妨碍，而且我这件事办成之后我自然就会离开你的身体。”少年说道。

“我如果不答应呢？”陈默满脸愤怒说道。

“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虽然我在你的大脑里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却可以让你也和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少年狡猾地笑道。

“所以我们还是‘合作愉快’吧，陈小姐。”少年向着陈默伸出一只稚嫩的手，“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可以叫我撒旦。”

撒旦，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名字，陈默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她只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这个面善心恶、狡猾之极的小恶魔了。陈默谨慎地向这个捉摸不透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她的袖口处藏着一把匕首，这是她面对未知多年的习惯，她随时可以把手一翻瞬间割破对方的手腕，她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撒旦握住陈默伸出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陈默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心中一团乱麻。

“这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

“陈默，陈默，你怎么了？！”恍惚间握着陈默手的撒旦小恶魔已然变成了一脸卡白的比尔，他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陈默，好像她像一个吃人的怪物。

陈默尴尬地把手从比尔宽大的手掌中抽出来，说道：“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突然拔刀比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去，吓死我啦，你到底怎么了？”比尔尴尬地说道，“你没事吧。”

“额，没事，没事。可能是刚醒，还不怎么清醒。”陈默尴尬地摇摇头，把脸别过一边，不好意思再看比尔。她一边尴尬地捋着头发，心里一边咒骂着那个天杀的小恶魔。

比尔耸耸肩，也不好多说什么，脚上加了一脚油门，把在刚才的小插曲中放慢的汽车，继续加足了马力。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默，生怕她再生什么变故。

“怎么受过一次伤过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真搞不懂。”比尔心里默默抱怨。

陈默靠在椅背上，车内尴尬的气氛让她只好把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荒野上杂乱的灌木伴着淅淅沥沥的雨从眼前飞驰而去，偶尔出现一个这剩下断壁残垣只能通过残破的招牌才能勉强认出的加油站。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昏暗的天空变得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偶尔被一道闪电照亮继而乍起一声惊雷。顷刻间暴雨滂沱，哗啦啦地把道路变得一片模糊。狂风骤雨中，迈巴赫艰难地前行。

“操！什么鬼天气，刚才雨还没多大，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雨刷哗啦啦地把挡风玻璃上的水刮掉，可是雨刷的速度根本没办法和这倾盆大雨相提并论，刚刷清晰的挡风玻璃一瞬间又被雨水变得不可视物。

比尔皱起眉头，稍微放慢车速，暴雨一点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来势越发凶猛，数以万计的斗大雨珠噼噼啪啪打在迈巴赫的车顶，好像随时都可以把铝合金车架给穿透。

“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尔没好气地拍打着方向盘，吼道。

陈默望着另一侧沾满雨水的车窗，她的身影映在车窗上，憔悴无力，突然车窗上自己的身影变成了令她憎恶的小恶魔。小恶魔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陈默，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极具欺骗性，这一刻她真想一拳砸在他那张稚嫩精致的脸上，最好打断他那口洁白的牙齿，那才解恨。

陈默悄悄看了眼开车的比尔，确认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行为。看着陈默的样子，小恶魔“扑哧”一笑。

“放心，他看不见我的。”

陈默小声说：“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刚才注意到的一件事。”小恶魔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

小恶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说道：“这天气突然恶劣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耶和华又再一次恢复了意识。”

陈默惊愕，一把抓起身边的刀，一手攥着一把，紧皱起眉头盯着挡风玻璃，眼神就像一只猎鹰一般注视着外面的世界。比尔显然被陈默的突然反应吓了一跳，车子一个急刹，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接着溅起了一道一米来高的水墙。

“你又怎么了，大姐。”比尔一脸无奈地看着陈默。

“耶和华又醒了。”

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的气氛让车内的两人都说不出话，他们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他们都清楚危险就隐藏在迈巴赫外面的雨幕之中，可是敌人究竟在哪里，他们将会受到怎样碾压式的攻击，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耶和华一定会把握住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他们从这个世界抹杀。

“你快看！”陈默恢复了往日冰冷的声音，仿佛又化身成一个没有情感的战斗机器。比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壮硕的身子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雨幕之中，突然亮起难以计数的荧光，就像夜空中繁星若尘。荧光缓缓地变大变大，突然一个个泛着阴冷笑容的比利机器人出现在汽车远光灯可以照亮的范围内。

“比利10代机器人！”比尔惊呼道。

“让开！换我来开车！”陈默解开了安全带，忍着剧痛爬到驾驶座上，把比尔一把推到副驾驶上。腹部洁白的纱布瞬间晕染出一片鲜红，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她咬着牙冷汗从额头划过脸颊。

陈默拼命地保持着头脑的清醒，牢牢地握住方向盘，猛然一下把油门轰到低，迈巴赫登时发出一声如惊雷般的轰鸣，就像巨兽狂暴的怒吼！仪表盘上闪过凌厉的蓝光，红色的指针瞬间指向了汽车最高速度的临界点，车子犹如一支箭，在瓢泼大雨中离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