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回身一踢，面前的机器人向后顺势跌倒，暴怒的“野牛”比尔趁机冲上去对准机器人的头部连打十拳，拳头砸在钢铁颅骨上火花四溅，机器人立马变成了一堆裹着仿真皮的废铁。

一个战争型机器人在趁其不备的时候把枪口对准比尔的后背，陈默见势不妙一脚把正在酣战中的

机器人旁边，抬手就是一刀，刺穿了他的脑袋，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空中飞来不可计数的子弹，子弹是这场战斗中最致命的危险，陈默紧张地挥舞着手中的刀，格挡子弹，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在刀刃上，把尖利的刀刃变得残缺，更把拿刀的手的虎口震裂，比利10代机器人踹翻在地，一个闪身跳到比尔身后，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去，一刀划在机器人的胸膛，跳起身来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反手一刀，从他的咽喉割下去，最后手肘用力一击，机器人的脑袋就像一个球一样飞了出去，砸在另一个机器人的脑袋上，把他砸倒在地。

陈默借着战斗型机器人还没来得及倒下去的身体，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腾空而起，落在那个被砸到的机器人身边一刀劈在他的脑袋上，鲜血顺着刀柄顺流直下。

“操！”比尔一把掐住身旁一个比利10代机器人的脖子，把他当作挡箭牌挡在身前，抵挡住飞来的子弹。一边躲，一边用愤怒的拳头把他的肚子砸得稀烂。

“跟着我！”陈默大吼，额头上青筋突兀，一只滴血的手中的刀格挡着飞来的子弹，另一只手中的刀朝旁边的机器人劈去。比尔忙闪到陈默的身后，一边跟着她艰难前行，一边看准机会顺手把旁边的机器人脑袋砸碎。

短短数十米的长廊就像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从机器人的后方响起，声音虽然是男声却带着一种女人的尖利，所有的机器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像听到了某种指令全部都停止了攻击，自动朝长廊两边站过去，毕恭毕敬地为声音的主人让出一条道路。

一个面色惨白的笑面人迈着步子从机器人队伍深处走了过来，蜷曲杂乱的头发，一身暗紫色长皮大衣，纤长的身体像一根竹竿，看上去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刮倒。

陈默拔刀相向，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敲击在地上，她咬着牙，说道：“你是谁？”

神秘的笑面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离他最近的战争型机器人立刻小跑过来，一下子趴在地上，笑面人径自坐在了他的背上，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究竟是谁？”比尔吼道，他的拳头一直死死地攥着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我是谁？”笑面人带着皮手套的手轻抚着下巴，说道，“可以说我是和你们一样知道这个虚无世界真相的人。”

“你说什么？”比尔捏紧拳头似乎要冲上去一样，陈默横刀格挡在他面前，示意他不要冲动。

笑面人看着比尔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只滑稽的疯猴子，不由得“扑哧”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何必那么严肃呢？”

陈默一把刀横在比尔面前，另一把刀做出攻击的姿势，随时准备挥刀而出，但她的表情仍旧很镇定就像给脸上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失血导致面色更加惨白，眉心紧蹙，憔悴冷艳，俨然末路狂花。

陈默说道：“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辛迪加集中营最高长官，我叫斯奈克。”笑面人说道，他的笑容看上去阴冷毒辣让人憎恶，“但是这不仅仅是我，我不是愚昧的机器人，也不是无能的人类，我可以知道我所想知道的一切，也可以做到我可以想做到的一切，我无所不能。”

陈默冷笑一声，说道：“别开玩笑了，在这个世界难道你的能力会比耶和华还要大？”

斯奈克还在笑，他的笑容仿佛永远停止不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说：“耶和华？耶和华的能力是不小，可是这个世界上不也还有能力可以和他抗衡的人吗？你们说对吗?你们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那根‘上帝的肋骨’吗？”

“亚当。”斯奈克轻轻地说出那个名字，他把右手的食指竖在嘴唇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那个叫耶和华的造物主已经再次沉睡了。”

陈默的眼神中透着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亦或是机器人实在让人看不透，他夸张疯狂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一个怎样深邃无垠的灵魂。他究竟是谁？他想要做什么？他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身为一个世界中的行者，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一个接着一个无解的疑问充斥着她的内心，一阵彻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她整个身体。

比尔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过是一个想无私地帮助你们的人罢了。”

“帮我们？”陈默谨慎地问道。

斯奈克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狡黠道：“没错，我可以帮你们逃出这鬼地方，再为你们指引一条寻找亚当的明路，怎么样惊喜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比尔抢先问道。

“帮你们也就像在帮我自己。说起亚当和我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残酷的现实让我们各自站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就像硬币的两面。”斯奈克喃喃低语。

他的话让陈默陷入沉思，不多时她问道：“我们怎么可以相信你？”

“这就是一个选择题，你们站在一座独木桥上，前有猛兽，后有毒蛇，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垂下一根绳索，这是你们唯一的希望，没错，也许这根绳索在中途就会断，让你们粉身碎骨，也许你们爬上去了上面有更大的危险，可是你们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做了也许不会死，不做就一定会死。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打败这成百上千的机器人？”

“好！”陈默说道，她很清楚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即使前路是虎穴龙潭，他们也要去闯一闯。

斯奈克站起身来，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过来，向他们伸出了右手，比尔生怕有诈一把拦住陈默，自己把手伸了上去握住了斯奈克的手。斯奈克纤细的手被一只类似于铁钳一样的手紧紧攥住，他咬紧牙关，面部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

“合作愉快！”斯奈克连忙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心疼的表情不住地揉着吃痛的手。

“为了表示我的真心诚意。”斯奈克两只手插着腰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辛迪加集中营里面的所有机器人都被我在他们脑部的控制芯片下面安装了一个微型炸弹。”

在场的机器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惊人的事实，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斯奈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长官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长廊的气氛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寂静之中，斯奈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砰！”斯奈克癫狂地呐喊。

“砰！”“砰！”“砰！”一声声低沉的声音在机器人的脑袋内部响起，此起彼伏，每一声后一大片机器人就像一个个断了线的提线傀儡一样瞬间瘫在地上，关节扭曲着，再没有半点生气。陈默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向后一个踉跄，拿刀的手上还在止不住地渗出鲜血，腹部的血把衣服浸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眩晕究竟是震惊还是失血过多后的虚弱导致的，或许两者皆有。比尔一把扶住陈默，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膀上。

长廊上所有的机器人都倒下了，没有阻挡物的长廊尽头出现了一扇铁门，斯奈克叉着腰笑着看着这一切，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走吧，铁门那头台阶下的空地上停了一辆车。记住亚当被耶和华的人带去东京了，开车去纽约皇后区第五大道38号找一个叫菲尔德的奸商，想法子让他帮你们去东京。”斯奈克一边说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比尔，然后笑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比尔接过钥匙，搀扶着虚弱的陈默一步一步缓缓向铁门走去。

斯奈克目送着他们走出门，听到了一阵汽车低沉的轰鸣声，他惨白的脸上划过一丝恶毒的笑意。

“起来吧！”

地上接近半数的已经死亡的机器人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带着一种崇敬狂热的目光仰视着斯奈克，为首的比利10代机器人跨步上前，单膝跪地，就像在行驶一种宗教朝拜仪式一样庄严。

比利10代机器人说：“主人，一切照计划进行，这次被炸死的全都是那些不支持您的机器渣滓。”

“很好，不死一些机器人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正好我也要除掉那些不支持我的蠢货。”

“主人，属下斗胆问一句亚当真的可以是唯一可以杀死耶和华的人吗？”

“不错，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没人能杀死神，若不是我和他的关系特殊，我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帮那两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他们必须找到尚未觉醒亚当，引导他去完成他的使命。”

“您不担心亚当会失控？”

斯奈克肆意地笑着说：“别忘了，我手上还有零号这张王牌。”

斯奈克叉着腰，仰着脑袋，尖声长笑，笑得颤抖着的脸上露出极度兴奋所带来的癫狂。

辛迪加集中营的地下一百米，没有出现在建筑图纸上的秘密的牢房，就连耶和华都不知道的地方，即使是世界之神也会有盲区，到这里唯一的途径是乘坐一部藏匿起来的电梯，一部只有辛迪加集中营最高长官斯奈克才有权限启动的电梯。

电梯的出口边是一个陈旧布满了灰尘斑驳的铁门，这是地底下唯一的房间。透过铁门上的透气窗看进去房间里黑着灯，轻微的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少女低着头安静地坐在生锈的铁架床上，抱着她珍爱的破旧得掉了一只眼珠的泰迪熊玩具。黑长的头发垂在前面遮住了她的脸，透过发丝的间隙隐隐约约看得见她暗金色的瞳孔。

纤长的手指充满着爱意轻轻抚摸着破旧的泰迪熊，饶有兴趣地从它裂开的线缝出拉出几缕棉花，嘴里轻轻哼唱着：

“陨落后的沉默永远让人恐惧，

背地里的尊严一直都是不值一提，

恶毒的心灵总是腐蚀天主早已收回的同情。

每个灵魂都在哭泣，

每个灵魂都曾死去，

每个灵魂都渴望崛起。

我的道路不再干净，

救赎只是我无法选择的结局。

先知告诉我归为尘土寂静，

万物本有无法窥视逻辑，

却永恒如诅咒的宿命。

永远无法选择生与死，

一个人只是轮回在过去。”